元哥兒開始還安靜的聽著,很快就不耐煩地去抓撥浪鼓,竇昭把撥浪鼓遞給了他,他想學著竇昭的樣子搖撥浪鼓,又搖不響,扁著嘴就把撥浪鼓丟在了炕上。
祖母樂得雙眼都笑成了一條縫,“哎喲”道:“這可是隨了誰的脾氣?一點委屈也受不了。”
竇昭笑道:“肯定是隨硯堂。”
祖母打趣她:“你以為你小時候的脾氣很好嗎?”
竇昭有些意外,奇道:“我小時候您見過我?”
“當然啊!”祖母從不把在竇家受的委屈放在心上,也不忌諱說這些事,“我聽說你出生,就換了件粗布衣裳,跟著送菜的婆子悄悄地去了正院。你母親知道是我,特意讓人把你抱出來給我看了一眼。後來我再去,她就裝著不知道的樣子,由著我和你玩一會。後來被你祖父無意間發現了,我怕他責難你母親,就沒敢再去。”又道,“我還記得你小時候,胖嘟嘟的,只要是尿片沒有墊好或是把你放在床上的時候被子沒有壓好,你就不停地哭,把你娘和你的乳孃哭得六神無主。要不是我,她們還找不著緣由呢!”
說到這裡,她老人家露出幾分得意來。
屋裡就突然想起了宋墨的聲音:“可見元哥兒的壞脾氣不是隨我了!我小時候可聽話了,讓躺著不敢坐著,讓坐著不敢躺著,若是敢大聲地哭,照著屁股就是一巴掌。”
“硯堂!”竇昭沒想到他會這個時候過來,不禁眼睛一亮。
宋墨已笑吟吟地走了進來。恭敬地祖母行了個禮。
祖母看見他過來,也非常的高興,忙請他在炕邊的太師椅上坐下,讓丫鬟上茶點,並關切地道:“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衙門裡沒什麼事嗎?”
元哥兒已經有些認得人了,宋墨又每天都抱他一會,他就在竇昭的懷裡朝著宋墨躥。
宋墨笑著伸手抱了孩子,在太師椅上坐定,道:“從前做同知的時候,頭上還有個都指揮使。事事都還有所顧慮,現在自己做了都指揮使。沒人在頭頂上壓著,走動就方便多了。”
祖母竟然一副身同感受地點頭贊同道:“是這個道理。”
元哥兒鬧騰著要去外面。
宋墨也怕風吹著孩子,把著他去廳堂裡看多寶閣架子上陳設的玉石盆景。
祖母就不滿地悄聲對竇昭道:“硯堂過來了,你也不下炕迎一迎,哪有這樣的道理。花無百日好,人無,誰不喜歡被人看重。你和硯堂的日子還長著。你別總仗著他等你好就端著個架子,時間長了,這人也會疲得。”
一席話說話竇昭尷尬不已。
可再仔細一想。祖母的話卻很實在。
難怪別人常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竇昭虛心受教,去堂屋裡和宋墨一起帶孩子玩。
宋墨眉宇間果然多了幾分歡快,低聲地道:“你別擔心,元哥兒和我親,不會哭鬧的,你去陪老安人去說說話,她老人家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也沒個知心的人,你既然來了,也給老人家解解悶。”
他從不稱祖母為“崔姨奶奶”,而是隨著晚輩稱祖母為“老安人”。
竇昭心裡暖暖的,想著祖母的話,有意讓宋墨開心,也壓低了聲音道:“可我想和你在一起嘛!”
笑意頓時就止不住地從宋墨的眼裡溢位來。
他的態度更加堅定了,表情卻更加的柔和,道:“你去陪他老人家,我又不是小孩子。”
竇昭捏了捏他的手,這才轉身進了內室。
直到竇世英下衙趕過來,宋墨臉上的笑意也沒有減少分毫。
竇昭不由深深地反省自己。
她好像把前世的夫妻相處模式慢慢地拿到了她和宋墨之間。
這可是個大忌!
自己以後一定要改。
而那邊宋墨卻一面和岳父逗著兒子,一面笑著問起過繼的事:“家裡的親戚朋友都已經下了帖嗎?”
竇世英從衣袖裡摸出個和田玉雕的玉瓏玲塞到了元哥兒的手裡,笑道:“畢竟是家事,沒有請朋友。”
宋墨欲言又止。
他很少流露出這樣的表情,竇世英不由得神色一正,道:“是不是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不是,不是。”宋墨躊躇道,“我自柳葉衚衕回來,就有個想法……”
一副不知道當講不當講的樣子。
竇世英笑道:“你少在我面前打馬虎眼!想說什麼就說。你可是我的半兒子。”
被無情地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