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連親生骨肉都可以隨便送人,賣走甚至送到猖寮的年月裡,張氏卻讓杜月笙看到了人性的光輝處,也讓他在飢寒中感受到一絲一點的愛。
張氏一人守寡帶著杜月笙,當時的家境情況可以從父親杜文卿的身後事上可見一斑,因為沒有燒埋銀,家裡只能將杜父的棺材放在田埂上,覆以稻草算是入土。杜母故世的時候,也是依此辦理的。
這件事上也有傳聞,說是兩口棺材田埂上放置了許多年,數年後,棺材之間居然長出了一棵黃楊樹,枝繁葉茂,蓋住了那兩口棺材。這事基本屬於杜月笙發家後,硬是有人新增進去的橋段,大抵是要和風水這類迷信掛上點鉤。
張氏在楊樹浦獨力支撐著破米店,一年後米店徹底關門歇張了,繼母帶著杜月笙又回到高橋,靠洗衣供母子過活,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她還盡全力送杜月笙上了三個月私塾,到第四個月無力供給學錢,杜月笙就只好輟學。終杜月笙一生,他只在楊樹浦上個兩個月私塾,在高橋讀了三個月書,所以他後來總唸叨自己只讀了五個月書。
雖然到杜月笙虛歲八歲的時候,張氏就突然失蹤了。世故的人肯定再想她終於是不堪生活的困苦,逃跑了。而那些善良的人們都認為是被當時橫行上海灘的各種流氓分支中的蟻媒黨拐走了。所謂“蟻媒黨”,是那時活躍於浦東一帶的流氓組織,專門勾引青年寡婦,凌辱之後,轉賣他鄉。無法得到確切證據的事情終是猜測,但是張氏給杜月笙在童年時的那點愛,給他未來的人生道路上留下了深刻的記憶,也造就了他性格上的那一部分光輝。
而同樣在韋小寶身邊,老媽韋春芳只是個可憐的過氣妓女,姿色平庸,技藝有限。而且年紀不少,身邊還拖著個孩子。說話象個八婆,做起事情來又無半點淑女的樣子,她給韋小寶身上帶來的流氓習氣的確不少,不過就是這樣一個卑賤到極至的女人,卻對兒子韋小寶呵護有加,不捨不棄,終於讓兒子在這種惡劣的生存環境下保留了一些高尚的品質,也因為這些品質,讓韋爵爺平安地度過了各類危機,給她一下子找了七個媳婦,比杜月笙的五個老婆還多兩。
杜月笙和韋小寶身上都具備著有情有義的一面,全來自母親在童年時期給予的那份愛。
有些研究金庸的學者,認為韋小寶的原型來自於隆科多,也就是在周星弛版《鹿鼎記》中天天說著:“我對大人的……如濤濤江水綿綿不絕”的那位九門提督。不過隆先生的出身顯赫,父親是清初著名大臣佟國綱,而他的六叔則是康熙王朝的內閣首輔大臣佟國維。這和韋爵爺的出身真得是一個天,一個地了。而韋小寶和杜月笙的一生是何等地相似,韋小寶的發跡是從加入當時最大的幫派天地會,然後又在權利中心皇宮裡當起了假太監開始的,而杜月笙的走運也是從加入當時最大的幫派之一青幫,又在當時在上海最有勢力的洋人手下謀了份法租界巡捕房包打聽的差事開始了。杜月笙的一生糾葛於各種勢力之中,韋小寶的一生不是也搖擺於天地會和康熙之間,又周旋於其間出現的神龍教、吳三桂、臺灣鄭家等等。如果仔細看一下《鹿鼎記》和《杜月笙傳》兩本書,用時下流行的話來說,就彷彿杜月笙架空歷史來了個穿越去做了回爵爺。
不過小說中的人物終歸比現實中的人要運氣許多,韋小寶面對的是千古一帝康熙和豪邁大俠陳近南,杜月笙的面前卻站著位比他更流氓的蔣介石。
談完杜月笙和韋小寶,八卦一下歷史。杜月笙原名月生,後改名鏞,號月笙。和查良鏞同有一個鏞字。而金老先生的第一任妻子叫杜冶芬,他們的愛情萌芽於1947年的杭州,那時年輕的金庸在《東南日報》工作,他因主編幽默副刊與杜的弟弟杜冶秋認識。杜家父親在上海行醫,母親喜歡清靜,用八根金條在杭州買了所庭院大宅,平時與女兒一起住在杭州,杜冶秋則跟著父親在上海上學。
金庸在一個星期天下午登門拜訪杜家,邂逅了時年17歲美豔的杜家小姐杜冶芬。後於情竇初開的杜小姐雙雙墜入愛河。杜冶芬和他結婚後去了香港。金庸那時的筆名“林歡”的立意,就緣於夫婦兩人的姓氏“查、杜”中都有“木”字,“雙木成林”,而“歡”則是他們男歡女愛、生活幸福的寫照。杜冶芬在香港的幾年,金庸忙於工作,沒有時間陪她而出現感情裂縫,最後兩人辦理了離婚手續。
寂寞和孤獨真是人類所有感情最大的殺手,包括愛情。
第三節 萊陽梨的學徒生涯
二十世紀初,在破舊的上海老北站,幾乎每個月都有血腥地暗殺時間發生,火車站洶湧地人流成為了殺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