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逖北伐,晉廷並未給予實質xìng的支援。而當祖逖剛剛在河南打下基礎,晉廷即派戴淵前往節制。祖逖想到自己“已翦荊棘,收河南地,而(戴)淵雍容,一旦來統之,意甚怏怏;又聞王敦與劉(隗)、刁(協)構隙,將有內難,知大功不遂,感激發病。” ; ;' ; ;注:《資治通鑑》卷九十一 ; ;晉紀十三 ; ;' ; ;不久病死,北伐事業前功盡棄。 ; ;褚裒北伐,“朝野皆以為中原指期可復”,而光祿大夫蔡謨則“獨調所親曰:‘胡滅誠為大慶,然恐更貽朝廷之憂。‘” ; ;' ; ;注:《資治通鑑》卷九十八 ; ;晉紀二十 ; ;' ; ;當時各方的意圖及彼此矛盾非三言兩語所能透析,但上述史實已足可顯示褚裒北伐並沒得到江東社會的廣泛支援。
有時,北伐甚至成了門閥大族權力鬥爭的一個工具。如殷浩北伐就是這樣的。殷浩北伐在很大程度上是晉廷為了抑制恆溫北伐的動議。而且,殷浩北伐時,出身江左第一高門的王羲之就曾遺書殷浩說:“今軍破於外,資竭於內,保淮之志,非所復及。莫若還保長江,督將各復舊鎮。自長江以外,羈靡而已。” ; ;' ; ;注:《資治通鑑》卷九十九 ; ;晉紀二十一 ; ;' ; ;對於北伐也並不贊成。殷浩北伐失敗後,桓溫趁機反擊,從而將北伐的資格據為己有,同時也將東晉的軍政大權握於己手。
桓溫北伐應該說是取得了一定的影響。但桓溫北伐的用意,並不全在收復北方。他兵臨灞上卻不採王猛之議徑攻長安,進抵枋頭而不採郗超之議直趨鄴城,從此中似可窺見他雖專兵在外卻意在建康的梟雄心態。正是這種梟雄心態妨礙了他北伐成就的進一步取得。桓溫長期專擅上游,遙制朝廷,雖王、謝大族亦無法予以裁製。
謝玄北伐時,正趁淝水之戰後南方空前高漲計程車氣和北方紛亂的局面,本應取得較大的成就;但此時,謝安正以剛建不世之功而受司馬氏的猜忌,謝玄請求自屯彭城以便“內藩朝廷”的建議甚至都不被朝議所允。
劉裕北伐時,至少算是事權歸一,受到的牽制較少。但其北伐有立功境外以樹立個人威望的意圖,他最終的目的是要造宋代晉。劉裕出身次等士族。在一個仍以喬遷士族為政治主體的社會里,以一個次等士族,要想取高門士族共同維繫百餘年的司馬氏政權而代之,必須取得這些高門士族的支援,這是劉裕造宋所面臨的主要政治問題。所以,他要在對北敵的疆場上建立起足以取信於朝野的功勳,以便為改朝換代作準備。這對他北伐成就的進一步取得和北伐成果的鞏固造成了很大影響。
劉裕北伐應該說是已經取得了相當大的成就。但是,儘管他平定了桓玄、盧循、譙縱,消滅了南燕、後秦,武功卓著,但高門士族對他的接受仍是有限的。他雖然控制了軍政大權,但社會基礎依然薄弱。所以,他在剛剛擊滅後秦、北伐功業如rì中天之時,聽到他的重要謀士、留守建康的劉穆之死後,感到“根本無託”,遂從長安倉促東歸,致使關中旋得旋失,沒於赫連夏。在他死後,北魏趁喪南侵,河南又沒於北魏。而這點又影響了以後整個元嘉年間的南北關係。
本來,劉裕在晉末秉政的那段時間是整個東晉南朝歷史上南方實力最強、所據地理態勢也最好的時期,劉裕北伐本可取得更大的成就,至少,他已經取得的成就是可獲得進一步鞏固的,但由於上述的原因,致使他北伐的成就打了相當大的折扣。
劉宋時期,皇權得到加強,劉義隆北伐時,己能集中全部的國力從事北伐,但此時“南北(華夷)觀念”已出現一種微妙的變化。自劉裕代晉,這種觀念上的微妙變化便已初顯端倪。劉裕在劉穆之死後倉促東歸,已是置關中於不顧;削弱豫州(劉裕死前分豫州為南、北兩部,南重而北輕)則又是置河南於不顧;劉義隆北伐,遣使告魏主“今當修復舊境,不關河北。” ; ;' ; ;注:《資治通鑑》卷一二一 ; ;元嘉七年 ; ;' ; ;只圖河南,不問河北,已無收復北方舊疆的意思,遣使北魏,則又一改東晉時期“不與劉、石通使”的立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