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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農業有“六歲穰,六歲旱,十二歲一大飢”的現象,也要早備措施,還要有“旱則資舟,水則資車”的策略。穀賤傷農,谷貴病商,都不好,要調節在適當水平,比如價格“上不過八十,下不減三十”,這樣達到農商俱利,令貨幣“行如流水”,經濟自當繁榮。總之,要有一系列經濟措施。司馬遷沒有說用這些智力,就不符合他的“自然經濟觀”,他並不排斥依據規律對生產和經濟有所掌控,他既承認“看不見的手”,又承認“看得見的手”,他可算是古代具有“科學發展觀”的人。

司馬遷筆下,古代真的有個能“先富帶後富”的人,就是“計然”的上級和好友范蠡。他輔佐越王勾踐搞垮吳國、稱霸春秋,就考慮退隱,說,“計然”給越王講了七條經濟措施,越王只用了五條,就大獲成功,那是用於國,現在我何不用於自己?於是辭官,改名更姓,居於陶,自號朱公,致力於經濟,成了富人,“十九年之中三致千金”,將這些錢分給“貧交、疏昆弟”,就連平時關係較遠的人也分到了。司馬遷說,“此所謂富好行其德者也”。後來範公年老,經濟活動交給子孫,都發展得不錯,皆有鉅萬之富。從此天下稱富人即稱“陶朱公”。範公雖富,卻不存在“財產來歷不明”的問題。

司馬遷說,孔子的七十子之徒當中,最會致富的,是子貢,他的商隊“結駟連騎”,往來天下,諸侯國君無不隆重接待。“使孔子名揚於天下者,子貢先後之也,此所謂得勢而益彰者乎?”就是說,孔子的揚名天下,得益於子貢的支援。從事於政治、文化、教育這些事情,經濟實力的支援是一個必要條件。子貢在孔門讀書時學的是言語科,卻這樣會致富,這也許讓今天大學裡漢語言文學系的師生們有點驚訝呢。

有一個與“計然”的智慧相似的人,叫白圭,他從事商業活動善於“人棄我取,人取我棄”,他也善於觀天象預見水旱歉豐,做為投資的決策依據。此外,他“能薄飲食,忍嗜慾,節衣服,與用事僮僕同苦樂”。他認為他從事商業活動,如“伊尹、呂尚之謀,孫吳用兵,商鞅行法”,說,誰想跟他學習經商,如果“勇不足以決斷,仁不能以取予,強不能有所守”,他是不會收其為徒的。就這樣,白圭被人們奉為善於做生意的鼻祖。

司馬遷全面考察敘述了中華各地的風土人情物產之後說,朝廷已有賢人在位,那麼天下別的有德有才的人何處是歸宿?他說,“歸於富厚”。做一個廉潔的官吏,時間長了,也能富,做一個薄利的商人,時間長了,同樣能富。“富者,人之情性,所不學而俱欲者也”。致富之途,除了正常的為吏與經商,世人致富還有其它種種手段,正當的,如作戰勇敢得到重賞,不正當的,如攔路劫搶,掘墳墓,做假鈔。女子美容自己,不遠千里不擇老少投懷送抱,也是為了“奔富厚”。各行各業,以至文人墨客,不遺餘力,都是為了財富。司馬遷的這些觀察與概括,繼續為今天的現實所印證著。

司馬遷計算了一下,認為,如果有馬五十匹,或有牛百六十頭,或有羊五百隻,或有豬二百五十隻,或有產魚千石的魚塘,或有渭川千畝竹,或有齊魯千畝桑麻,或有蜀漢千樹棗,或有帶郭千畝良田,等等,這些人的富厚都相當於千戶侯。人沒有錢,只好出賣力氣;錢少,就要多用智慧;錢多的人,就會“爭時”,也就是參與商戰。

“本富為上,末富次之,奸富最下”。本富,就是有爵有封之人,為官作吏,不勞而獲;末富,就是從事生產和經商的人;奸富,就是錢財來路不正的人。總之,天下之人無不需要依靠著一定的經濟收入而生存。如果不是真正的奇士高人,“長貧賤,好語仁義,亦足羞也。” (反過來說,如果是真正的奇士高人,是可以身無分文而心憂天下的。孔子也沒達到這個高度,他還得靠著那麼多學生才能生活,靠子貢的經濟支援才能遊說天下名揚四海。)

司馬遷看到,人與人的一部份關係,由財富決定,“富相什則卑下之,伯則畏憚之,千則役,萬則僕,物之理也。”人們仰慕財富,屈服和受奴役於財富,也是古來如此。至於求富的手段,則“農不如工,工不如商”,而“刺繡文不如倚市門”這句話,說的大約是做哪種女人,錢來得容易。至於男人,憑著筋力生產,是治生之正道,要致富,則需“用奇”,也就是非工則商,如蜀之卓氏,以鍊鐵致富,齊之刀氏,以逐魚鹽之利富,周之師氏以販谷富,任氏以囤積居奇富,還有一個叫橋姚的人,富有政治頭腦,長安列侯封君應徵打仗,跟別人借不到錢,他卻敢於放貸,平亂之後,獲得了十倍之利,富上加富。這些富人,一沒有爵邑俸祿,二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