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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我說:“譚兵同志,你就一天到晚一個臉色,不能變變嗎?”“難道不笑,還影響班裡形象嗎?我從小就這樣。”“就我倆,你笑笑,看看尊容如何。”“班長,這也是工作嗎?”“大家在一塊兒,工作挺多挺累的,有了高興事兒,笑笑,也是一種生活方式。”譚兵見我說得實在,“嗯嗯”兩聲,算是笑了。那哪兒是笑啊。譚兵把嘴閉著,濃眉下的眼睛定定地看著遠方,分明是一副金剛樣。我就對譚兵說:“要是像你這樣笑,小朋友都要嚇哭了。”譚兵就說:“班長同志,實在人說了實在話,我也想,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本來人作為主宰世界的高階動物,要面對風面對雨,還要面對生與死離與別榮與辱等等的一系列考驗,多麼不容易。你說人生過程不是一直堅持不懈的過程又是什麼?你還要我學會笑,學會歡樂。其實,歡笑不一定歡樂,歡樂不一定就是歡笑。象我,生來就這樣一個豬頭臉。有時,我也感到對他人是個傷害,但軍人中的男人,不拘言笑,也是一種風格一種氣度,也很好啊。你沒注意吧,當兵也叫從戎。戎的意思,辭海里講是殺人。從戎的人,從戎的職業從一開始就要有那股軍勁兒,那股‘戎’勁兒。何以為兵?何以從戎?何以報國?何以忠於共產黨、忠於毛主席?”

看到這裡,你一定想,譚兵心若磐石。實際生活中,譚兵可是個熱情善良之人。前不久,我們連隊犧牲了名叫祁春的戰士,譚兵搭了便車,在車上晃盪了七個小時,又步行了三個小時,跑到團裡為犧牲於天山的官兵而於天山一片參天雲衫環繞,又有河水橫穿之地建立的墓地,在祁春的墳頭呆了很久很久。

狐狸在融融的月光中,一溜小跑又一溜小跑,從林中鑽出來,又從山包中躍起,藏在山頭的石柱中叫。松雞夜晚炸巢,在尋找棲息之地時,發出連續不斷的越來越密集緊湊的細語。有六隻隨著季節輪換而變換羽毛顏色,頭呈鷹狀的雪雞更是落在了一塊兒用東北松製作的已變成黑色的碑周圍,或小憩,或梳理,或依語。就在這無風靜謐的天山之中,他躺在戰友還未長出綠的墳頭,睡了又醒了,醒了又睡了,臨走時他從綠色的褂包中拿出最後一個饅頭,說:“祁春,這是留在我返回連隊路上的乾糧,給你吧,你再品嚐品嚐玉希莫勒蓋的饅頭。來時給你的,你吃了嗎?味道不錯吧。告訴你,好味道的饅頭是左團長在北京開會時,去找了朝鮮戰場上一同並肩如今做了大官兒的戰友組織協調,由北京機關調撥來的高壓鍋蒸的。你再用手摸摸,皮是光的吧;你再用手壓壓,饅頭是軟軟的吧,壓下去總也塌塌的坑會彈回原狀吧。你跟我們在一塊兒時,吃在肚子中的是火候怎麼也達不到的食物。你曾經說,等回上海探親,就給我帶一盒餅乾,你還記得嗎?”

我的另一位叫黎兵的戰友可講究啦,他是司號員,就是作戰中吹衝鋒號的角色。每天早上他總是第一個起床,把雙手打上肥皂,沾了水,在小臉上搓揉,滿臉泡沫,又把臉貼在臉盆中的水,狂洗,末了,還用一塊兒據說是老兵探親時給他帶回來能放進上衣口袋中的小方鏡照著皺著眉,用手指撥著越來越茂盛的嘴上的毛。

桂花(不知道這樣稱呼你合不合適),玉希莫勒蓋可高可大哩。遇到晴天,望到頂的玉希莫勒蓋頂白白的,頂下是雲,雲和形成頂的峰在動與靜之中轉換,演繹成自然的雄奇。

有一個星期天團小組組織活動,擔任團小組組長的譚兵提議到駐地不遠的一個山坡上去抓旱獺。那個山坡同山谷中細細的在平坦的谷地中流動的溪流相連。溪流把谷地分割成大大小小的或連通或獨立的由石頭、沙、草皮組成的島。我們在高高的山坡上看到兩隻旱獺從堆出一堆土的高於山坡草皮的洞口出來,先是把肥碩的身軀立起來,在洞口觀察,後又在洞口戲鬧。我們盯著,巴不得旱獺下到谷地。這時,不知道天空中何時竄出一隻鷹。笨拙的旱獺叫著眨眼工夫就消失在視線中。原來,這個胖胖的動物是如此的敏感和機智。

太陽昇起來了,我們心裡已經沒了來時欲擒旱獺的狂喜,更多的是對旱獺出不出洞的無奈,譚兵說:“旱獺會出來,我們要有耐心。抓旱獺講究整體配合,一定按照分工,各盡其職。如此,才能疏而不漏。”大家都很聽他的,他是小組長嘛!譚兵又說:“這一片有四個旱獺洞,沿洞有旱獺。今天,只要有兩隻旱獺跑到谷中,我們就行動。負責看洞的四個同志,無論如何,也要把洞守住,關鍵時刻,要用身體堵洞口。抓捕旱獺的同志,要靈活善變,以快制敵,否則,只有一聲嘆息。”還是那個鷹掠洞口中旱獺,先是一隻跑了出來,這傢伙出了洞口,就往坡下跑。另一隻從洞口探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