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墓,離這裡多半不會太遠,不然,以你的精神狀態來看,你也根本支援不到我這裡,早已倒斃街頭了。”
齊白苦笑:“幹嗎生那麼大的氣?不是我支吾,是他不讓我說。”
我大聲問:“誰?”
齊白道:“他……那個……鬼。”
我更大聲道:“任何鬼,都曾經是人,任何人,都有名字,就稱他的名字好了,那個鬼的名字是什麼?”。
齊白張大了口望著我,樣子像是白痴。他的這種反應,當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而他的這種神情,竟然維持了一分鐘之久,這真正在考驗我的忍耐程度
近年來,我涵養好了不知多少,要是換了以前,早就抓住他的頭髮,把他橫拖倒拽出去了。
過了一分鐘,他才搖了搖頭:“不能說,我答應了他不說的。”
我怒極反笑:“他是一隻鬼,照你說則是一隻老鬼,死了好多年了,是不是?多少年?”
齊白喃喃地道:“五百多年了。”
我一聲斷喝。“一個人死了五百多年,又變成了鬼,還有什麼可保守秘密的?他為什麼不讓你說出他的名字來,他還有什麼可怕的?你說這種鬼話來搪塞我,是想和那老鬼去永遠作伴?”
齊白臉漲得血紅,可知他的心中也十分憤怒,不到半小時之前,他連站也站不穩,此時居然霍然起立,氣咻咻道:“衛斯理,你這人,你這人
就是不講理,什麼都自以為是,我為什麼要騙你,是他不讓我說,我指天發誓,是他不讓我說,而當時,他要我保守秘密,我也曾發誓答應他。”他那樣聲嘶力竭,一副此情唯天可表的樣子,自然不會打動我,我“嘿嘿”冷笑:“像你這種人,發誓的時候臉不應該對天,應該對地。所有的古墓全在地下,你整天向地下掘,小心有一天,掘到了地獄去。”
齊白用可伯的神情盯著我,我則冷冷地望著他。過了好一會,才看出他是盡了最大的努力:“你不想聽我和那鬼在一起的經過了?”
我立即回答:“想,非但想,而且想得很。”
他忙道:“那就
”
我一聲大喝,打斷了他的話頭:“我要聽一個完整的故事,有確切的人名、地點、發生故事的一切詳細背景,而不要聽你在某時某地某古墓之中遇見了某個鬼。”
我一口氣說下來,齊白臉上紅了青,青了紅,好半晌講不出話來。
我又道:“看你剛才來的情形,你極需我的幫助,你要人幫助,就必須把一切都告訴別人,而不作保留。”
齊白嘆了一聲,坐下來,雙手托住了頭,一會,才道:“你錯了,我的情形不好則由於遇到的事太詭異,我說過了,我不是害怕,我也不要你什麼幫助,事實上也幫不了什麼。”
我給他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那你來找我幹什麼?”
齊白一字一頓:“想來和人分享……奇異的遭遇,或許,如果那願意,你也可以有機會……和他見面。”
【第三部:大抽屜裡的鼾聲】
我心中苦笑,齊白的遭遇,他說的那一切,對我確 實有著無比的吸引力;這傢伙,他知道我的弱點。知道他的話可以打動我。
可是我卻絕不能讓一步,因為我知道,若是聽一個半明不白的故事,聽得一肚子的疑問,那還不如乾脆不聽。乾脆不聽,疑問只有一個:那究竟是一個什麼故事呢?
所以我語言冰冷:“對不起,我對於見鬼,沒有什麼興趣,留給你自己吧!”
齊白的神情十分為難:“他……十分想保守他的身份、行蹤的秘密
”
我再一次喝:“我不要聽這種鬼話,死了超過五百年的鬼,還保守啥秘密?誰還會對他有興趣?”
齊白倒真會替那個鬼辯護,他竟然講出了這樣的話來:“問題是,他在心理上,並不以為自己早已死了,早已變成鬼。他認為自己還活著……還是在他的那個年代中,所以他的心中,十分害怕,我的突然出現,已經使他吃驚至極了。”
聽了這樣的話,要是不頭昏腦脹的,那可以算是超人,我離超人的程度遠極,所以聽了之後,沒有當場昏過去,已是難得之至。
我望著他,他也望著我,我“嘿”地一下乾笑,他趕緊陪著笑。我連笑了三下,他陪了三下,充滿希望地問:“你能諒解他這種心情?”
我要竭力忍著,才能使自己不大聲叫喊,而且,聲音聽來,居然平易近人:“對不起,不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