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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部分

上,兩人還曾訂下過白首之約。可是兩人相好已有三年,顧橫波年已二十歲,早過了出嫁的年齡,曾多次表示想結束這種送張迎魏的生活,可劉芳總是支支吾吾,一拖再拖。原來劉芳也有他的難處,他曾向家中透露出娶名妓顧橫波為妾的意思,遭到了家人堅決的反對,認為此舉有辱門庭清譽,而他本是個懦弱無主見的人,既然得不到家人的首肯,他也決不會作出為情離家之舉,事情也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拖著。

就在這時,顧橫波的生活中又出現了另一個多情公子,這就是年輕的進士龔鼎孳。龔鼎孳是安徽合肥人氏,年方二十四,博學多才,新中進士及第,少年得志,回鄉省親後返回京城的路上,來到南京城,想領略一番六朝金粉的韻味。經友人介紹,他來到眉樓,一見到明眸如水、眉目合情的顧橫波,立刻為之傾倒不已。顧橫波見來客氣度儒雅,談吐不俗,也予以熱情的接待,兩人對坐窗前,各捧香茗一杯,談詩論畫,竟是十分投機。龔鼎孳欣賞了顧橫波的蘭花閒作,也不禁技癢,提出為她畫一副小像。顧橫波欣然應允,當即憑欄而立,龔鼎孳調墨弄彩,很快就畫成了一副“佳人倚欄圖”,還自作主張地題上一首詩:

腰妒垂楊發妒雲,斷魂鶯語夜深聞;

秦樓應被東風誤,未遣羅敷嫁使君。

詩句中溢滿了憐愛,也明顯的表露了相求之意。顧橫波含羞不語,不肯表明是否同意,只因為她對這種場面見得太多,自然不會輕易相信一位陌生客人的許諾。龔鼎孳似乎也看透了她的心意,便不作強求,只好明日再來拜會。

接下來,龔鼎孳在南京盤桓了整整一個月,一個月裡天天來到眉樓,或邀顧橫波同遊金陵山水,或兩人靜坐樓中吟詩作畫,情意十分融洽。臨行前,他提出帶顧橫波同往北京赴任,顧橫波思索再三,終究沒有同意,只是取下一隻金釵作信物,約定等龔鼎孳再來南京時相會。

龔鼎孳走了,顧橫波不由得心生牽掛,竟弄得夜夜夢中會龔郎。這時劉芳又想來與她重溫舊好,顧橫波卻覺得興味索然,只把他作個一般的客人淡淡相待。

中秋佳節,秦淮河畔的眾姐妹相邀聚會賞月,大家圍坐在眉樓院裡的花亭中,飲酒彈唱,好不熱鬧。酒酣時,有人提議依次作詩,作不出的罰酒,評出最佳者則獎以桂花編成的花冠。輪到顧橫波時,她斜視著院中開得正濃的菊花,笑意盈盈地吟了一首“詠醉楊妃菊”:

一枝籬下晚含香,不肯隨時作淡妝;

自是太真酣宴罷,半偏雲髻學輕狂。

舞衣初著紫羅裳,別擅風流作豔妝;

長夜傲霜懸檻畔,恍疑沉醉倚三郎。

大家各吟一首詩後,一致認為顧橫波獨勝一籌,一頂散發著馥郁濃香的桂花戴到了她頭上。其實顧橫波能隨口吟出這首佳詩,靈感還來自於龔鼎孳呢,在她轉頭看到院中醉楊妃菊時,忽然想起了與龔鼎孳共度的那些日子,詩意頓時湧上心頭。中秋過後不久,龔鼎孳終於第二次來到眉樓,這回他是赴南方公幹路過此地,時間甚緊,卻仍千方百計地抽了時間來看望顧橫波。他只能在眉樓停留一天時間,臨走前好不容易說服了顧橫波,同意等他回頭時隨他同往京城。

在龔鼎孳遠去南方的這一個月時間裡,顧橫波身邊又發生了一件對她觸動頗深的事。兩年前。眉樓裡一個與顧橫波年齡相仿的姐妹被一位杭州富商看中,量珠聘回府中為妾,前往杭州時,那姑娘心中充滿了喜悅和憧憬,誰知兩年後的今天,那姑娘卻又回到了眉樓,容顏憔悴,與去時判若兩人。原來她嫁過去後,先是受到富商家大婦的刁難,被迫獨居在郊外的一座別墅中,開始丈夫還時常去看她,保證她充足的生活用度;可後來她丈夫又從蘇州娶回了一個美嬌娘,興趣一下了全部轉到新人的身上,對別墅中的這位姑娘漸漸冷落,最後連日用開支也不再提供,逼得她只好含恨返回了眉樓。

這位姐妹一回來。顧橫波的心涼了半截,對前途又失去了信心。一月後,龔鼎孳回到眉樓,興致勃勃地準備為顧橫波贖身再娶回京城;可是顧橫波竟又改變了主意,只推說自己身賤德薄,不堪做官家之婦。龔鼎孳失望之餘,對她千撫百愛,一心想挽回她的心,最後好說歹說,顧橫波總算答應等一年之後,再隨他去往京城。她是想用這一年時間,來考驗龔鼎孳對她的誠心。

春去秋來,魚雁傳書中一年很快就過去了,龔鼎孳並沒有因顧橫波的一推再推而生煩,約定的時間一到,他馬上專程趕到南京,一本正經地向顧橫波提出求婚。顧橫波終於相信了他的一片摯愛,內心為之感動不已,立即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