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情形下,我的心情居然變得複雜而矛盾。我不知道此刻是該感到慶幸還是失落——他們每個人都有值得自己牽掛和擔憂的親人,只有我沒有。我的父母親屬都遠在他鄉。我一個單身女人來到異地工作、無牽無掛。按道理說我本該感到相對輕鬆,但此刻我卻反而有些羨慕起他們來。不管怎麼說,在他們擔心親人的時候,也同樣在被親人掛念。而我卻什麼都沒有。
在我出神的時候,中年大叔走到門邊,小心地將悲傷的母親扶過來,勸慰她說:“女士,請冷靜下來。”然後他揚了下手,對所有人說道,“大家聽我說,都別急,也別慌。我知道大家都擔心自己的親人,我也不例外。我的妻子和女兒也在外面。如果外面真的爆發疾病了,那誰都有可能被感染。但我想情況還沒有那麼糟,我們要相信,外面還有醫生和警察,他們會幫助我們的親人的。換句話說,我們這時就算是貿然出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反而可能使自己被感染。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應該靜心呆在這裡面,等待救援。”
他這一番話說得沉著冷靜、擲地有聲,使大家都稍稍地平靜下來,認為目前除此之外也確實沒有別的什麼辦法。但那大漢卻不以為然,他斜視著中年大叔:“你的意思是叫我們一直在這裡被動等待,可我問你,這個地方這麼偏僻,要是十天半個月都沒人來救援我們,那該這麼辦?”
“不,不會的。”女店員突然說,“我想起來了,明天早上,我們老闆肯定會拿著鑰匙來開門,那時我們就能出去了。”
那個五歲孩子的母親像看到了希望的光芒,急切地問:“也就是說,我們最多在這裡呆一夜?”
“應該是這樣。”女店員點頭道。
大家終於都如釋重負,我也鬆了口氣。那大漢大大咧咧地說:“好吧,我就在這裡睡上個安穩覺。”聽口氣好像他本來要睡的地方還不如這裡。
這個時候,胖女人卻臉色煞白地說:“我覺得,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麼事?”她指了一下地上躺著那具屍體,哆嗦著說:“他……怎麼辦?”
2。怪異的兩個人
200X年9月22日 晚上10:13
經過一番商量,大家決定把屍體搬到某個看不到的角落去,明天來了人再處理。畢竟一具屍首橫臥在這裡,總讓人疹得慌。
“衛生間旁邊有一間儲物室。”女店員遠遠地不敢靠近屍體,指著裡面說,“就在那邊,你們把他抬進去吧。”
中年大叔從後面架起屍體的上半身,抬起頭來:“誰來搭把手?”
紅頭髮小混混一言不發地走過去,抬起屍體的雙腿,兩個人搬起屍體朝儲物室走去。剛才是那小混混打死的這人,現在他又在處理著這男人的屍體。我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跟我一樣,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中有種怪異的感覺。
幾分鐘之後,他們弄好了,關上儲物室的門。中年大叔又從衛生間拿出拖布,將門口和地上的血跡都清理乾淨。女店員指著櫃檯上那把手槍,遲疑地說:“這東西怎麼辦?”
中年大叔指著收銀櫃說:“把它先鎖進去收好吧,警察來了就交給他們。”
女店員依言照辦了。
現在,整個超市暫時沒有什麼看起來不舒服的東西了,大家的心情都平和了不少。人們散開,各自找了個地方待著,大多數都是靠在牆邊席地而坐。女店員則是坐在櫃檯前的椅子上發呆;大漢大大咧咧地躺在地上,手抱在胸前睡去了;那位母親坐立難安地在兩個貨架之間來回踱著步,顯然還在擔心著她的兒子。而我,靠牆坐在正前方的地上,所處的位置剛好能看見超市中的所有人。
我呆呆地坐了十多分鐘,不知道該幹什麼好。睡覺?在發生了這種怪異的事件之後,我怎麼可能睡得著。極度無聊之下,我開始觀察周圍的這些人,並在心裡猜測他們的身份和職業。
首先,我覺得最容易判斷的是那個滿臉橫肉的大漢。毫無疑問,從他的穿著和舉止來看,他是個以下苦力為生的大老粗,也許就是附近哪個建築工地上的工人。和他相反的是那個溫文爾雅的中年大叔,他知書達理、遇事沉靜,可能是個教師,沒準兒還是個教授。瘦瘦的那個紅頭髮小子一臉的桀驁不羈、玩世不恭,那身打扮看上去就像是皇后樂隊的主唱,只是差那麼點氣質。除了認為他是個小混混之外,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也許是個搞搖滾的。穿黑衣服的中年胖女人我還真看不出來她是幹什麼的,只覺得她像個清教徒。那對情侶看上去二十歲左右,也許是哪兒的大學生吧。至於那個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