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就黑暗了下來,什麼也看不到,看不到推卸責任的父母,看不到他們吵架的表情,這個世界……黑暗又寧靜。
雲禩聽著醫官的話,恍然想到了自己的童年,連忙回過神來,道:“當真醫不好了?”
太醫道:“回八爺的話兒,下官已經盡力了,除非大羅神仙顯靈,否則……”
他說到這裡,榻上的年輕男子正好悠悠轉醒,年輕人的眼目纏著繃帶,抬起手來虛抓了兩下,道:“我……我這是在哪裡?”
太醫道:“此乃當今聖上駐蹕之御營。”
年輕男子吃了一驚,聽太醫道來原委,這才知曉自己來到了駐蹕營帳,連忙起身謝恩。
雲禩道:“你的商隊遇到了何事?”
年輕男子不知雲禩是誰,太醫立刻道:“還不快快回八爺的話?這位乃是聖上之子,鼎鼎有名的八貝勒。”
“草民給八爺請安。”商賈行事作風頗為穩重,並沒有驚慌失措,禮儀周全的給雲禩問安,這才道:“草民祖上開過醫館,草民乃是販賣藥草的小商,沒成想行車途中被難民阻攔……”
難民哄搶了商隊的糧食,還出手打傷了人,年輕男子的眼目是難民哄搶推擠之中,撞到尖銳之物所致,也是他倒黴,合該此劫。
太醫憤憤不平的道:“真真兒是窮山惡水出刁民!這些個刁民,豈有此理!”
沒成想那年輕商賈反而為難民辯解,道:“也不能全賴他們。”
太醫驚訝道:“你的眼睛傷了,還不賴他們?”
年輕商賈道:“這位大人有所不知,渾河遭災,大水淹沒了農田,顆粒無收,民以食為天,若是餓著肚子,誰又會在乎甚麼禮儀教化呢?說到底,這不是百姓的錯。”
雲禩聽著年輕男子的話,難免多看了他兩眼,開口問道:“哦?不是這些難民的錯,那是誰的錯?”
年輕商賈語出驚人,淡淡的道:“‘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聖上於百姓,如師如父,渾河遭災,被大水沖走的百姓超過千人,聖上卻猶如泥沙充耳,不聞不問,自是聖上的錯。”
“大膽!”醫官顫巍巍的呵斥,批駁當今皇上之人還沒害怕,他反而篩糠一樣顫抖,道:“大膽刁民!你竟敢出言不遜,死、死罪!”
雲禩緩緩抬起手來,太醫看到雲禩的動作,不需要他說話,立刻自己閉上了嘴巴,垂頭不語。
雲禩道:“你先退下罷。”
“是是,下官這就退下。”醫官狠狠鬆了一口氣,眼不見心不煩,趕緊趨步退出了營帳。
雲禩重新打量了幾眼那年輕的商賈,年紀大約在二十五六歲的模樣兒,身材高大,肩膀很寬,看體格倒像是習武之人,但說起話來文質彬彬,甚至有些迂腐死腦筋,還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