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風勢又起,這次的風從尾部吹來,風力很強卻並不暴虐。對帆船來說,這是極順的風勢,艦隊趁風一直向南航行了8天,經過了葡屬巴西的首府薩爾瓦多。
風暴的最後一天帶來了清潔的雨水,然後又是連續一週多的好天氣。陳守序將山羊和母雞全部宰殺用於供給病號,在醫生半是科學半是胡鬧的護理下,終於有人運氣夠好,開始康復。
艦長們有人提議在巴西海岸附近劫掠幾艘商船以補充物資,陳守序以艦隊狀況不好為理由拒絕了。如果不能搶到大型船隊,幾艘小船的物資還不夠這麼多人分的。而大型船隊本身的抵抗又可能很頑強,陳守序不想浪費時間。
科蒂尼奧。德。諾蘭尼亞非常好奇,“司令官先生,你有如此強大的艦隊,為什麼不去劫掠巴西沿岸呢?在我看來,你對船長們說的理由很不充分。”
“諾蘭尼亞先生,你說的對。我的理由確實無法說服我的船長們,不過他們依然會聽從我的指令。”陳守序沒必要在俘虜面前保持低調,“你看眼前若隱若現的海岸線,我能帶他們找到洋流,並精確測算出艦隊所在的位置。他們沒有反對我的可能。”
科蒂尼奧聳聳肩膀,“司令官先生,我與你們共同航行了很長的時間。我必須承認,你具有你所說的能力。但這與你放棄巴西海岸並沒有關係。”
“前面不遠就是里約熱內盧,你就那麼想我去把這座葡萄牙的城市端了是嗎?”
“不不,不要誤會,我只是好奇。你應該是一個熱愛打劫的海盜啊。”
“海盜也應該有所為有所不為,無謂的搶劫只會把所有人都逼成自己的敵人。”
“難道西班牙與葡萄牙不是你的敵人嗎?”
“西班牙肯定是我的敵人,”陳守序意味深長地看了這個葡萄牙人一眼,“至於葡萄牙,諾蘭尼亞先生,你不覺得哈布斯堡王朝對貴國的統治是不合理的嗎?想想你的國家吧,偉大的曼努埃爾一世陛下,航海家亨利,瓦科斯。達迦馬,弗朗西斯科。德。阿爾梅達,阿方索。德。阿爾布開克……,想想這些偉大的名字,諾蘭尼亞先生。是你的國家開啟了這個偉大的時代,找到了東西方交流的新航線,但西班牙人卻攫取了你們的果實。這既不正義,也不合法,我認為你們應該站起來反抗西班牙的統治。”
科蒂尼奧臉上的表情一窒,獨立是許多葡萄牙人奮鬥了多年的夢想。陳守序提起來的這些征服者,阿爾梅達和阿爾布開克用了數年的時間就征服了非洲、波斯灣、印度和馬六甲的海岸。葡萄牙人都在說,如果不是阿爾梅達和阿爾布開克先後早逝,他們完全可以趁著第烏海戰全殲埃及馬穆魯克艦隊的機會,佔領蘇伊士、開羅,乃至亞歷山大。最終是那世界的聖城耶路撒冷,實現曼努埃爾一世畢生的夢想。
陳守序見科蒂尼奧的表情很是掙扎,繼續說道,“諾蘭尼亞先生,如果葡萄牙能從西班牙的統治下獨立出來,恢復它往日的榮光,那麼我們很可能不但不會是敵人,相反會成為朋友。所以我不會去劫掠巴西海岸。”
科蒂尼奧往回退了一步,收起被俘以來一直掛在臉上的戲謔保護色。他深深向陳守序鞠了一躬,“我代表巴西的人民感謝您的仁慈,尊敬的守序司令官。不管我的國家與西班牙的關係會發展到何種程度,我想我本人會成為你的朋友。”
艦隊繼續向南,此時是南半球的夏季,氣溫較赤道略有下降,但還是有20多度。海圖桌旁,陳守序看向他的第二個目標,拉普拉塔河口,布宜諾斯艾利斯港。他需要一座設施良好的港口以修理船隻,給全艦隊的水手補充冬裝。一些船員出現了敗血症的跡象,他必須讓病號能登上陸地,很多病人其實只要在陸地上好好休息一兩週,吃上比較精細的食物就能自然恢復。
陳守序放棄里約熱內盧除了他確實想與葡萄牙人解除敵對關係外,其實里約熱內盧也很不好打。里約灣東岸的海岬有聖克魯斯要塞,西岸的礁石上有洛茲爾要塞,兩座要塞之間的距離只有四分之三英里。如此狹窄的航道兩側還密佈礁石,以陳守序艦隊如今的狀況,想在兩座強大要塞的火力控制下闖進里約港根本不可能。而且里約與他之前劫掠的那些殖民地城市不同,這座城市建立在海灣底部一小塊平原上,背後就是高山,除了控扼海口的要塞,葡萄牙人在內陸還建築了4,5座朝向各個方向的炮臺。無論從陸地上還是從海上進攻,都要做好死很多人的準備。這是一座易守難攻的城市,葡萄牙人在1763年把巴西的首府從薩爾瓦多搬到里約。
布宜諾斯艾利斯港就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