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尤里摘走了我的揹包,但是這並不能阻止我不停地出汗。
很快,兩點左右最熱的時候,白鴿提議休息。她和尤里都沒有露出任何不滿和責怪,然而摸摸自己滿是汗水的發燙臉頰我就明白了,是我拖累了同伴。
這令我非常慚愧。
尤里瞧瞧四周,摘下盾牌擱在左手邊,悠閒地抿了兩口水。
白鴿在對面樹下坐下來,格朗姆四下瞅瞅,顛顛兒地衝不遠處的一叢漿果灌木跑了過去。
我儘量喝得慢一點。儘管如此,等到乾渴的感覺稍有緩解,原本就空了大半的羊皮水袋也癟了。
尤里瞅瞅我,不安地招呼白鴿:“哎?你看看,他的臉怎麼這麼紅?”
暗夜女獵手撓撓下巴想了想:“我們中暑時臉色會發白,人類也一樣吧?”尤里深覺有理,點點頭,又伸手摸摸我的額頭,鬆了口氣:“在出汗就沒事。”接著看看我手裡的水袋:“夠嗎?”
我不好意思地擰上羊皮水袋:“差不多了。”
尤里遞過他的水袋。因為他不可思議的體力,同樣大小的水袋,裡頭的儲水居然還沒消耗掉一半。“別省。你出了那麼多汗,不喝回去,這麼熱的天,會脫水的。那可就不好了。”
那是別人喝過的水。
但這個“別人”是尤里。
雲曉茶小小的潔癖冒出來抗議了一下,眨眼間敗給了查理暗地裡的那點心思。
不管怎麼說,我的確還沒喝夠。
等到尤里帶著兩袋重新灌滿的水回來時,我至少已經不再因為羞愧而滿面通紅了,但是依舊很不安:“我們走吧。”
白鴿瞧瞧我,又瞧瞧尤里。
尤里在盾牌邊坐下來,搖搖頭,朝每個水袋裡都添了點兒鹽,卻不還給我,而是一個塞進了揹包裡,一個掛去了自己的腰帶上:“再好好休息會兒,三點再走。眼下這會兒最熱,不適合趕路。”
白鴿鼓鼓腮幫子,指指吃得正歡的格朗姆,點點頭微微一笑。
這個理由讓我稍微好受了點兒,卻不知怎麼委婉表達對他們如此體貼的感激。
正在此時,暗夜女獵手耳朵一抖,回頭望向來的方向:“有兩個重灌戰士,或者……”
西邊的路略拐了個弧度,樹木遮住了遠處的來路。暗夜女獵手的話音未落,大樹拱起的穹廊間,兩個又矮又結實身影走出了草木的遮擋,出現在我們的視野裡。
是亨茲,和賈森。
白鴿對矮人的印象挺好。她樂了:“或許我們會多兩個旅伴?”
尤里顯然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問問他們?”
“沒準。”同時也多一堆麻煩。
………【32 夥伴相處的奧義】………
亨茲賈森接受了我們的提議。
白鴿和尤里挺高興。我也沒有不高興,不過……——
他們一加入,我變成了六個裡頭體力最差的那個。
因為是人來車往的交通要道,每隔半天的路,大路兩邊總會出現幾個半現成的營地,有些營地裡還有簡陋的棚子甚至小屋。它們並非誰的財產,而是在大家的默契下逐漸累積起來的。每一個過路人在歇腳時,都會在享受和維護前人留下的便利之後,視情況做點什麼。至少會在遠離營地的地方如廁並用泥土做好衛生工作,如果時間和體力允許,那就清理掉一片新長出來的雜草,或者多揀點柴禾,然後在再次出發前把用剩的碼好留給後來者。
不過因為走得太急,這天晚上停下來宿營的時候,我們沒有趕上一個這樣的營地。於是兩個矮人大力揮舞著他們的雙手劍和大鐵錘,掃除雜草灌木、沓實地面,努力整理出一塊新的營地來。
尤里和我負責拾柴禾。這真令人傷心。賈森和亨茲讓尤里帶著我去幹這個,顯然是為了照顧我可憐的體力。
至於白鴿,大野豬不知從哪裡拱出了一些可以食用的根莖,她跟著去多挖幾塊來,好讓大家烤著當晚飯吃。雖然對於森林裡的植物根莖塊沒有抱很高的期望,但我們都認為,有了它們換換口味,總比只啃乾麵包好多了。
我很幸運地找到一根上臂粗細的、被風雨或者路過的野豬公鹿或熊折斷的小樹:“把它拖回去,夠頂一捆柴了。”
尤里已經拾了不少了,看了一眼,搖搖頭:“這個不好,不是枯死的,好像被路過的熊拍斷的。它太嫩了,裡面也還沒有幹。燒起來煙多。”
是嗎?我朝斷口處看看。果然,裡面的木莖依舊新鮮地樣子。於是扔掉,繼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