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奶被裝在一個新作的奶瓶裡。不得不說,尤里的手實在很巧。他用木頭和毛皮做成了這個奶瓶。瓶身用木頭雕成,底平平的,到了瓶肩則稍大一輪,中央緊緊塞著一個可以拔掉的蓋子。
蓋子分成兩圈。基部一圈比較大,凸起的那圈很小,也就小指尖那樣,上頭寬寬地蒙了一層柔軟光滑的皮革。皮革的中央被刺了幾個洞,底部則用亞麻線綁了一圈又一圈,勒得牢牢的,滴水不漏。
尤里把羊奶裝進瓶子裡已經有一會了。當下用熱水燙了一會,摸摸和小狼崽的體溫差不多了,這才拿來餵它。
小狼崽起先乖乖讓尤里拎出來摟在懷裡,像只死貓崽,直到尤里把奶嘴湊到它嘴裡。剛剛嚐到了奶味,它忽然一骨碌翻過身“活”了過來,四隻嫩爪子亂揮亂抓,用力推開尤里的手,同時拼命開始吮吸。
接下來,只見它咕嘟咕嘟不停地往下嚥,速度極快,癟癟的肚子很快鼓了起來。那模樣,囂張霸道,又急得不得了,活像在擔心有人會和它搶似的。
以前一直奇怪為什麼“吃奶的勁”會有那樣的涵義,眼下總算是見識到了。原來不是說人吃奶,而是說像狼崽子這樣的野獸吃奶。我看了好一會,起身走開,故意扔下一句:“小崽子真野,還沒見過這麼野的狗崽。”
尤里默不作聲,頭低得快埋進自己的胸口去了。直到喂完小狼崽,把它放回去,蓋上坑口的木板,他又呆呆在那裡蹲著出了好一會神,這才慢慢起來去做飯。
………【26 不曾太遲的坦白】………
又查了點狼的資料,改了一個小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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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飯後,尤里破天荒來敲門。
我請他進來坐:“什麼事?”
尤里坐下來,脊背挺得有些僵硬:“唔……明天早上,我想換個口味,試試做餅乾,好嗎?”
我點點頭:“好的。”
“還有……”尤里踟躕著,目光釘落在了桌子上好一會,這才張口低低地說了一句,“它是狼,不是狗。”
我聳聳肩,往身後的椅背裡一靠:“知道了。”用膝蓋想也早就知道了——如果尤里是從誰家抱了一條新生的小狗來,為什麼不等小狗斷奶,卻多此一舉地自己買母羊來喂?又怎麼會不肯告訴他的鄰居查理?
尤里輕聲坦白:“您別生氣,我怕您……”他省略了下面的幾個字,轉了一個話題,“大家都恨不得把狼都殺光,找到狼窩就掏,掏來的小狼崽全部當場摔死。
還有幾位貴族先生來買狼崽,選最強壯的留著養。沒挑中的,他們就剝皮做衣服……狼崽皮很好,可是……他們總是先把挑剩的狼崽放出去,讓獵犬追著玩。玩夠了再殺掉剝皮……”
他顯然不贊同這些做法:“狼是不能全殺光的,不然好好的草甸可就都壞了。但是……”說到這裡尤里又重新低下了頭,懊惱地說:“打圍、掏狼窩,都是我告訴他們的……”
北郡人會感謝尤里提供的打狼方法,但是不會因此聽從他不要趕盡殺絕的建議。這很好理解。對了,尤里說“草甸”,也就是說他以前住在草原上、帳篷裡了?
草原上狼群是十分重要的一環生物鏈,而森林裡的物種更為繁多,和狼差不多的貓科犬科動物很多。狼雖然是森林健康的保障之一,卻沒有重要到那個程度一樣。
這樣看來,原來尤里是怕我和其他人一樣,不同意收容小狼崽。如此的話,倒也沒什麼好生氣的了。何況,他這會兒總算是坦白了,並沒有太遲。
於是耐心解釋道:“郡裡今天春天產的小羊羔幾乎沒有一隻活下來,還有很多羊啊奶牛啊被狼咬死,再加上出了科林這樣的事,他們才會對狼既恨又怕,所以無論你和他們說什麼,大多也是沒用的。
“不過呢,北郡山谷裡的狼,本來並不怎麼常見。眼下氾濫成這樣,不僅殺掉大部分就需要忙好一陣子,而且剩下的一小部分也會比原來多很多。再加上回音礦洞的狗頭人需要儘快處理,大家就算想把狼全部打掉,人手和時間其實也都不夠。
“所以,你其實不用太擔心。”
尤里聽著聽著,點點頭,眉頭展開了一些。瞅瞅我,老老實實道:“有一窩狼崽不知為什麼,生得晚,才兩個星期不到。也被他們放出來。這隻爬得快,剛巧鑽進了馬糞堆。他們一時沒找到。我……就把它藏了起來。又跟喬治買了頭羊。這羊前天夜裡剛剛被狼叼了羔子。”
我忍不住失笑。又提醒他:“你打算怎麼養呢?現在還小,當然可以瞞著人。以後長大了,性子野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