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沉寂,她擔心主子,所以情急之中,尋了一把長匕首來,撬開了門栓。
芙蓉帳簾拉下,看不清裡面的人兒,她只能輕步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拉開帳簾。就在這一刻,丫頭的目光突然定住了。
“啊——”一聲尖叫傳出,將睡夢中的羅小冰驚醒。
“幽蘭,你——”羅小冰望一眼寢門,再看一眼掉在地上的門栓,便明白了其中的緣由,只是幽蘭驚慌失措的樣子讓她心痛不已。一定是右邊的臉愈發的醜陋了,她下意識地低了眸,趕緊捂了臉,道:“幽蘭,你出去!”
“不,不,冰主兒——你——”幽蘭張了張唇,一句話哽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來。
“幽蘭,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很醜。你出去吧。讓我靜一靜。”羅小冰的神情淡漠極了,如今醜美已讓她開始麻木。或許麻木是最好的療傷之藥。
“不,不——”幽蘭急得雙手直晃悠,她四下探一眼,見梳妝檯上有一面百花銅鏡,趕緊上前取了過來,道:“冰主兒,你看看,你快看看啊。”丫頭的臉上泛起的是喜色。
羅小冰亦覺得幽蘭的神情有些怪異,眉頭微微一皺,接了百花鏡來,一照臉頰,頓時,她的美眸圓睜,竟覺得好不可思議。
銅鏡中的女子,一雙玲瓏大眸若秋水,兩彎細眉遠山青,肌嫩如雪,膚滑似脂,鼻圓若膽,唇紅抹丹,更有奇妙的是,右邊臉上的疤傷連同昨天生起的紅色一併褪去,了無痕跡,輕輕用手一摸,光滑的就像白瓷一般。
“這——”羅小冰詫異地看著幽蘭,竟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在做夢嗎?“幽蘭,我沒有做夢嗎?”
“冰主兒,沒有。這是真的。”幽蘭歡快極了,喜得眉眼微眯,笑意燦爛。
“可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羅小冰滿腹的好奇。昨天明明是異反常態的醜陋,怎麼今天疤痕退去,一絲痕跡都不曾留下。
幽蘭嘟了嘟小嘴,眼中的黑珠轉動一番,忽然大悟,道:“對了,冰主兒,幽蘭小時候聽父親講過。說是世上有一種叫美人草的植物。有些醫術高手就將其草加以提煉,取其精華,製成膏體,說是能去瑕美顏。但是初用此藥時,會有疼痛反應,到最後,疼痛加劇、面泛紅色,就是疤痕退落之際。”
丫頭是採藥女,精識上千種草藥。她的話,羅小冰還是相信的,最近這些日子來,右臉疤痕上的反應倒是極像幽蘭所述。難道昨天就是美人草的作用嗎?是他在嘴上塗了美人草藥膏?照這麼說他不是害她,是在幫她治傷嗎?“怎麼可能?”羅小冰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
“冰主兒到底怎麼了?”幽蘭擔心地問道。
羅小冰就將近來右臉疤痕的疼痛反應以及昨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講了出來,她想讓幽蘭確認一下,這是否就是美人草所致。
幽蘭聽罷,連連點頭。
“難道真是他?那昨天豈不是錯怪他了?”羅小冰的眉宇間竟添了些許沉重之氣,低低地說道,心中竟有幾分愧意。
“他?冰主兒指的是誰?”幽蘭低頭思量一番,嘴角一勾,壞壞一笑,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幽蘭,你笑什麼?”羅小冰淺淺掠她一眼,這丫頭的笑可是有點“壞”。
幽蘭趕緊止了笑,正一正顏色,聲音漸低,湊到羅小冰的耳邊,道:“為冰主兒抹藥之人定是男子吧。那人一定還吻了主子吧。”說罷,她捂嘴又是一笑。不說則明。這些日子來,其實她也發現主子臉上的疤痕有些變化,開始以為是看錯了。如今證明當時她沒有眼花。入了東榮國來,慕容明珺可是經常留宿冰雪宮的,這個男人一定指的就是他了!
“幽蘭,你胡說什麼?”羅小冰沒料到這丫頭居然猜中了,臉一陣羞紅,惱惱地瞪他一眼。
幽蘭鼓了鼓小嘴,底氣十足,眉頭一挑,故意說道:“冰主兒就別瞞幽蘭了。美人草的藥膏可是有一種很奇特的用法。就是陰陽相搭,若傷者是女子,可要藉助男子的唇熱將其塗上。這樣藥效才會發揮到極致哦。”
羅小冰頓時恍惚大悟,這才知慕容明珺為何每次都喜歡親吻她的疤痕,原來是想為她塗藥!在這一刻,那心底的冷冰竟被一股熱流衝動著。眉宇漸漸聚起,忽明忽暗的顏色讓人難以捉摸。
對他,明明是該恨的!怎麼可以因如此一點的恩惠就在向他妥協了,不可以!素手漸漸握緊,她強迫自己忘掉對他的感激。微微閉眸再睜開,眺望一眼窗外的明陽,女子這才掀開被子,下了榻來,輕輕坐到梳妝檯前。
銅鏡裡看得愈發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