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兒面上。她不怕自己的兒孫鬧騰,自家人自家知道,哪怕是看起來最不著調的週三囡,也絕不可能拿自家有存糧這種事情往外頭瞎說的,別人那就更不可能,唯一麻煩的就是嫁進門來的媳婦兒們。
尤其是老三媳婦兒!
“老三媳婦兒,你也給我警醒著點兒,別總是惦記著你孃家,能不能捱過去,得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你要是敢生那些個小心思,就索性回孃家陪著他們挨餓受凍去,我周家養不起那種吃裡扒外的白眼狼!”
這話算是極為嚴苛的了,周家阿奶雖說素日裡也常嘴不饒人,可一般都不會指名道姓的責罵,尤其那還是周芸芸的親孃,往日便是看在周芸芸的面子上,阿奶也會重拿輕放。可如今,真的不是以往那種情況了。
“我才沒有……”周家阿孃面色漲得通紅,有些為自己辯駁幾句,可被周家阿奶用那兇狠的眼神一瞪,原本到了嘴邊的話又給生生咽回去了。
整個周家,若說哪個最想從阿奶手裡摳錢摳糧食,那絕對是周家阿孃。
“沒有最好,但凡有……也不單老三媳婦兒,哪個不想好好過日子,都趁早麻溜兒的給我滾蛋!”周家阿奶鐵青著臉,再度依次掃視了自家這些媳婦兒們,看的一溜兒的人都默默的垂下了頭。
其實,除了周家阿孃外,另外幾個也不是沒有小心思。這人心都是肉長著,自家人是吃飽穿暖了,可孃家那頭也是血親,明知曉他們餓著凍著,要說完全沒有任何動容是不可能的。不過,還真別說,撇開周家阿孃,其他人就算是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兒。
開甚麼玩笑兒,十里八鄉哪個不知道周家阿奶是個彪悍的?單說她一個寡婦能將三子一女拉拔長大,一一嫁娶生兒育女,還能攢下一大筆家業,你還能指望她是個好欺負的?
旁的也就不說了,單這楊樹村裡,每年死多少丫頭片子?
再看周家,阿奶的親閨女當初可是帶了兩床大紅花被並兩身新衣裳,風風光光嫁出去的,連親家給的聘禮也全都陪嫁過去了,周家這頭一文錢沒扣下不說,還倒貼了一筆請客花用。
這小輩兒的姑娘裡頭,撇開最受寵的周芸芸,這大囡和三囡過得也不差了,比得上村裡絕大多數的小子了。不信出去問問看,哪家小子年年做兩身衣裳的?還是從頭到腳徹徹底底的兩身。至於好看不好看,自是另當別論了。
幾個嫁進門來的媳婦兒們,一早就盤算好了。跟阿奶正面硬槓絕對討不了好,畢竟阿奶是那種一口唾沫一個釘的人,真要將她逼急了,回頭還真能逼著兒子孫子休妻。這要是真的被休棄了,恰逢年景不好,回頭周家就能以極便宜的價格再給抬進一個來,那她們呢?是回孃家等死,還是乾脆利索的在接到休書的那一刻去死?
鬧啥鬧啊,老實待著唄。
其他人是真不敢鬧,不單自己不敢鬧,回頭像大伯孃和二伯孃還特地叮囑了自家的兒媳婦兒,仔仔細細的跟她們分說了阿奶的脾性,叫她們務必要老實點兒,千萬別鬧騰。真要是惹出了禍端來,到時候也別怨,自己作的能怪誰?
大堂嫂是頭一個聽進去的,她孃家窮,人口還多,打小就沒過過幾天好日子,周家這頭於她而言就是福窩窩。在得了婆母的叮囑後,她立刻就表了態,旋即又想起一事兒:“阿孃,我孃家還有倆妹妹,大的那個只比我小了兩歲,幹活格外的勤快,您看要不給二山子……”
畢竟,像周家阿孃這種只想著吃裡扒外的蠢貨很少,大堂嫂雖也有小心思,不過好歹她帶了腦子。
平心而論,自己掉進了福窩窩裡,卻看著孃家人吃苦受罪,真的不是一般般人能忍心的。可想要救孃家所有人又是完全不現實的,大堂嫂思量之後,便索性將賭注壓在了妹子身上。想著若是自己的妹妹能嫁過來,便也是跟著一道兒享福了,孃家那頭少了一個吃飯的人不說,回頭還能得一筆聘禮,怎麼算都是極為划算的。
“二山子倒是不急……”大伯孃都不用思量就知道自家兒媳是甚麼打算,不過她倒也不反對,畢竟大兒媳手腳勤快是事實,作為她的孃家妹子,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去。
唯一的問題是,就算那是她親兒子,這親事也不是她說了算的。
見兒媳很是有些失望,她便又道:“如今剛入冬,有些話也不好說,畢竟一般人家結親都在秋收或開春那會兒。這樣好了,你也努力一把,最好找個冬日裡能懷上。到時候,在阿孃跟前也好說話。她呀,就喜歡能幹活又能生養的,你幹活不賴,可嫁過來都堪堪一年了,這不還沒開懷嗎?”
大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