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崛起之前,義大利半島上居住著伊達拉里亞人、羅馬人和希臘人。伊達拉里亞人是土著,而羅馬人與希臘人都是先後南下的移民。希臘人以希臘城邦而聞名,後來落入馬其頓之手;而希臘西部的羅馬人尚武好戰,公元前6世紀就成了自己周邊地區的主宰。可以說,羅馬與希臘城邦在同一個時代裡並駕齊驅。
羅馬政治體系最早是家長制的王政,國王之下有“###院(長老會議)”,王位空懸時則由###院發號施令,管理國家。公元前500年左右,羅馬政體結束了王政時代,轉變成了共和制的羅馬共和國。戰爭和農業是絕大多數羅馬人的職業。――這一點與戰國時代商鞅主持變法的秦國極其相似。公元前265年,羅馬征服了幾乎整個義大利半島,隨後擴張至義大利境外。三次布匿戰爭和馬其頓戰爭之後,羅馬已經囊括地中海,橫跨亞非歐。到了公元前1世紀末期,亦即公元前30年,羅馬帝國的版圖已經南抵北非,北至萊茵河,西接大西洋,東括兩河流域。
破除城邦時代的身份偏見
戰爭帶給人們的只有災難。如果說亞歷山大會為自己未能征服全世界而落淚,那一般的居民恐怕就未必總能在王者意志的激勵下過活。伊壁鳩魯派的思想家就認為,宇宙中不存在什麼根本的目的,至善就是快樂,而快樂的極致是心靈的寧靜,所以,至善就是心靈的寧靜。生存的策略就是遠離政治,也不必為社會擔負什麼道德責任。國家不是自然的產物,而是自私的個人為了一己之利而相互達成的一種契約。契約論把個人視為國家的基礎,希望法律和政治制度為人民帶來安全。
然而,城邦時代的希臘人與羅馬人都抱有根深蒂固的種族偏見,認為只有自己才是優等種族,周圍都是野蠻人。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都反對將希臘人當作奴隸,認為希臘人天生具有自由的本性,而野蠻人生來就具有奴隸的品性。不過,亞歷山大在其帝國崛起之時並不理會亞里士多德傳授的迂腐之論,誓將希臘人與波斯人融合為一個民族,接連娶了兩位蠻族公主為妻,並且強迫手下的將領與波斯貴族女子聯姻;而羅馬共和國則將希臘戰俘和迦太基戰俘一律用作奴隸,儘管羅馬帝國已將其所征服的行省貴族加入###院,使羅馬人壟斷的公民權普及到帝國版圖的所有自由民,但公民權依然形同虛設。
想要破除城邦時代遺留的身份偏見,僅有王者的率先垂範顯然是不夠的,還需要理論的強勁宣揚。希臘化時代的初期,與伊壁鳩魯學派同時在愛琴海崛起的斯多葛派推出了全新的政治價值觀,幾乎扭轉了西方政治學的方向,那就是後來所謂的自然法傳統。斯多葛派傳承了希臘城邦時代的自然法思想,針砭當時社會制度的弊病,一躍成了政治理論進步的有力槓桿,甚至影響到了羅馬的上層社會。他們極力推崇人的內在精神自由,宣揚人人平等,認為所有的人本性相同,精神平等,共同受自然法的支配。――平等原則打碎了城邦時代對人的各種身份偏見。
十一、古羅馬:國家是人民的事務(2)
實際上,公元前2世紀,羅馬人正在大肆向東擴張,與希臘文化接觸之前並沒有自己的政治理論。羅馬人武力統治希臘之後,反倒被希臘文化所征服,希臘文化與羅馬文化得以融合,希臘的政治理論與羅馬的政治實踐智慧相遇,希臘政治哲學向羅馬政治哲學轉換,轉折點上的思想巨人就是希臘人波利比阿和羅馬人西塞羅。
波利比阿:政體迴圈與權力制衡
公元前168年,在希臘與羅馬第三次馬其頓戰爭之前,波利比阿被當作希臘同盟的人質在羅馬住了17年,對羅馬共和國的政治體系做過深入的研究。公元前148年,昔日馬其頓也成了羅馬的行省。兩年後,希臘城邦舉事反抗羅馬失敗後也被併入了馬其頓行省。波利比阿被羅馬政府授權巡視希臘各城邦,裁決爭端。
波利比阿既有過從政經歷,又富有現實經驗。他認為,政治事務成敗的首要原因就是國家制度。在他看來,羅馬人成功的秘密就在於其混合政體。此前的希臘城邦政治傳統恰恰存在著政體迴圈理論,所有純粹的或簡單的政體都會以特定的方式蛻化變質,幾乎是命中註定了其蛻變為自己的對立面,最初由君主制蛻變為暴君制,而貴族制蛻變為寡頭制,民主制蛻變為暴民政體,暴民政體之後又將是君主制――在一個封閉的體系裡週而復始地迴圈。
羅馬人跳出了這個迴圈,是因為他們將君主制、貴族制和民主制的優點集中在一起,三種權力機構分別代表執政官的權力、###院的權力、民眾的權力,三種權力相互牽制,制約與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