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舍之中,時間像是停止了一般,也像是過得飛快,好像上一次與扶蘇決裂的見面,也不過是一眨眼之前。定了定神,老闆看向遠處左右逢源的館長,揚了揚下頜道:“你和館長人生?”
“不認識,他認識的好像是我的這個身體。不過不用擔心,其實今天不跟館長一起,我也是可以進來的。只是湊巧罷了。”扶蘇說的倒是實話,因為胡亥在古玩界也很有門路,區區一張邀請帖而已,後者早就弄到了。扶蘇說話完全和普通人無異,略帶古語的言詞,自然是不好在平常的場合說出,這也是入鄉隨俗。
一旁的胡亥低垂著眼簾,額角抽搐。可能自己皇兄沒有注意到,今天的他非常話嘮,與往常的皇兄大相徑庭。
陸子岡只是在旁邊站著,就能感覺到此處殺機大盛,連溫度好像都瞬間降低了幾度,讓人背後直生寒意。他剛想找個藉口走開,就聽到大廳內播放著的音樂一斷,主持人上臺有請各位入座,宣佈拍賣會即將開始了。陸子岡自去尋著唐教授,心中還暗自慶幸終於離開暴風中心了,卻不曾想唐教授正好和館長聊著天,索性兩人就坐在了一起。而館長卻又招呼著老闆同來,老闆身後又帶著那個醫生和胡少爺。唐教授和館長的那一排已經沒有位置了,陸子岡被迫與老闆等人坐在了後面一排,各種欲哭無淚,只能低著頭翻看著手中的此次拍賣會部分藏品簡介。
主持人上臺之後說了幾句場面話,悼念了已經去世的收藏界大佬,又歡迎來臨的各位,隨後也不贅言,立刻進入正題。一開始拍賣的十件藏品都是指明瞭可以私人收藏的,館長和唐教授等雖然覺得這些藏品價值不錯,但還是要差上一些。他們私底下都透過氣,知道今天總共拍賣十五件藏品,十件藏品之後的五件,才是國寶級的。那五件藏品普通人即使買得起也供不起,所以專門面對與會的各家博物館拍賣。不過博物館可撥的經費自然不能與私人相提並論,所以前面的這十件藏品可以拍得出天價,後面五件國寶級的藏品有可能加起來都不如前面一件的錢多。
館長心情很不錯,因為他來到這裡才知道今天拍賣會是這樣安排的,不禁大為讚歎這家人會辦事。這回他不必擔心老闆會跟他搶東西了,因為他看中的那套天青釉刻花秘色瓷杯盞,定然是屬於國寶級的藏品。
在拍賣到第四件藏品,也就是一臺明代蟹殼青澄泥硯時,館長件老闆居然一次都未舉牌,不禁疑惑地轉過頭來問道:“老闆,怎麼,沒有看得上眼的東西嗎?”
老闆點了點頭,沒有回答。
館長問完就一拍額頭,心想自己真是高興糊塗了。啞舍裡的東西他又不是沒見過,光外面百寶閣上擺出來的那些就價值連城了,澄泥硯雖然是好東西,但老闆那裡隨便放在櫃檯上天天用著的就是宋代梅花坑的端硯,又怎麼能看得上這個?
館長悄悄地又把頭扭了回去,不再得意忘形了,沒看老闆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嗎?肯定是因為那五件藏品不向私人開放拍賣,他要低調點……
老闆的臉色確實不好看,但原因絕對不是館長以為的這個。
陸子岡坐在最外面,身子卻拼命地往前湊,向前一排的唐教授低聲請教。唐教授好為人師,此時又不是博物館看中的那幾件藏品拍賣,便樂於指點一二,只是越回答越覺得這小陸同志怎麼有些基礎知識不過硬啊?連澄泥硯有哪幾個坑都不知道。陸子岡自然不會那麼沒水準,但他若是不找點話題聊著,他就會覺得自己要被老闆另一邊的那個醫生的眼神洞穿了!雖然他知道那根本不是看向他的!
但是,幸好那個胡少爺是坐在離他最遠的另一邊,在陸子岡看來,那個胡少爺自然是要比老闆危險一千倍一萬倍的人物。
不過,這個囂張的胡少爺,今天出奇的乖啊!居然連一句話都沒說過,當真奇怪……
“齊王殿下!”他從恍惚間回過神,忽然發現自己正站在城牆上,不遠處自己的軍隊正捉對廝殺。當然,是隻有架勢沒有殺氣,因為這並不是戰場,只是日常操練。
他緩緩地眨了下眼睛,又睜開來,確認眼前的場景並不是自己的錯覺,多半自己又是在做夢。
“齊王殿下,日前屬下所進之言,殿下可有決斷乎?”這個在自己耳邊嘮叨的聲音,他在不久之前就聽到過,所以不用回頭確認,也知道身後之人就是那辯士蒯徹。
他一手拿著令旗,一手在青灰色的城磚上慢慢地敲打著。為何會不斷回想起那時候發生的事?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敵國破,謀臣亡。漢王並不是虛懷大度之人,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