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結了好一會兒,終黎陌盯著晏臨一副做錯了事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伸手虛虛擁住她的肩膀,把她稍微摟在懷裡,輕輕拍了拍晏臨的肩膀。
他比晏臨高出一個頭來,只把下巴擱在晏臨頭頂,低聲嘆著氣,仰頭看著天空中光亮的大字。
沒人能看見他這一刻的表情,然而他這一刻也並沒有什麼表情。
“阿臨。我不打算安慰你說,這一切不是你的錯。”終黎陌聲音少有的溫溫和和,“我們生而有罪,罪無可恕。我們在無域中活到如今,腳下踩著無數人的性命。參加遊戲,本就是助紂為虐,你在遊戲中存活,固然不是你殺了那些人,甚至可以以為你沒有做錯什麼。
可是作為活下來的一方,作為‘遊戲規則’的利益既得者,不過是遊戲規則偏向你則贏,不偏向你則輸。那麼非要說你是踩著別人的命活下來的,倒也也無可厚非,誰都不要覺得自己無辜。要是你能理直氣壯地覺得自己沒有罪,我會覺得比較可怕。”
晏臨並不清楚這是不是他的真心話,或者只是安慰,她用力點了兩下頭,沒說話。終黎陌鬆了手:“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強迫你參加遊戲的。阿臨,你好好睡一覺吧,睡醒了,就把這些都忘了,就當這一切……都沒發生過。”
晏臨低聲“唔”了一聲,萎靡不振地縮回自己的山洞裡,窩在牆角,再也沒說話。
終黎陌盯著晏臨待著的那團陰影看了兩眼,嘆了口氣:“阿臨,我走了。”
陰影裡傳來一聲極低的應答,終黎陌最後還是不放心地仔細看了一眼,這才轉了身,第一次沒有飛快地爬上樹,而是慢慢地、散步般地向會場走去。
這一次c類遊戲的會場規模不算很大,也就兩個籃球場拼起來的大小,應該算是小規模的遊戲了。
終黎陌走到會場門口、尚未踏進去的時候略微停頓了下,在這個無人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氣,花了一會兒功夫調整心情,才重新擺好了親切和善的笑容,大步走了進去。
“大家晚上好!”終黎陌語調愉快地跟已經到了的人打招呼,一邊打量了一下這次遊戲的會場,“這會場是怎麼回事?”
這是一個相當令人不舒服的會場,四面牆壁、天花板,乃至地板,都是光潔透亮的鏡子,因為彼此相互倒映,每個人的模樣都在鏡子中被呈現了無數次,讓人無端地覺得毛骨悚然。終黎陌“唔”了一聲,再度半是玩笑地感慨道:“這玩意兒佈置這麼多的效果,出乎預料地華麗啊。”
旁邊一個神色略微有些木訥的青年聽到聲音抬起頭,伸出手指推了推他那厚重如同啤酒瓶底的粗框眼鏡,語氣裡有一點不知所謂的傲慢:“這是心理壓迫,絕大多數人面對鏡子中的自己會產生一點不自在,這是因為想象中的自己跟現實中的自己有一定的偏差,而鏡子非常真實地校準了這種偏差。而這間房間裡三百六十度的鏡子,再透過多次反射讓人產生‘無所遁形’的錯覺,從而瓦解參與者的意志。”
終黎陌饒有興致地看著這青年,饒有興致地想追問什麼,倒是被另一邊立刻湊上來的兩個女孩搶了先:
“哇,你好厲害,知道得好多啊,你以前是參加過c類遊戲對麼?”
“你這麼厲害能幫幫我們嗎?我們是第一次參加呢!你叫什麼名字?以前是做什麼的?”
青年得意地昂著頭:“我以前是心理系的學生,學分績95分呢。當然也是參加過遊戲的,我的名字是……”
“咳咳……”一陣咳嗽聲打斷了他的話,旁邊一個留著一把長鬍子的中年人掃了他一眼,“年輕人,我勸你不要這麼容易就說名字的好,畢竟啊……”他四下看了一圈,“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終黎陌沒注意聽粗框眼鏡青年的話,只跟著那中年人跟著四下掃了一圈,粗粗看了一眼,今天的人數不多,連自己總共二十一人。
不僅僅是會場地處偏僻、難以到達的問題,c類遊戲的參與者一直越來越少。魯莽的、勇於參加遊戲的亡命之徒在如此多次遊戲之後,存活的人數越來越少,而被逼參加遊戲的,又大多不會選擇“工具”這種乍聽上去不那麼性命攸關的沒什麼誘惑的遊戲,這也直接導致了c類遊戲的參與者居然只有二十幾人。
隨著那粗框眼鏡青年自信滿滿的話,這群人裡僅有的幾個看起來是新人的都圍了上去。不過細想起來,c類遊戲的慣例是合情推理類,要是有一個高智商的盟友在,會是相當不錯的選擇。
終黎陌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湊過去搭個話什麼的,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