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賈視察委員,你演的戲已經演夠了,不要再演下去了,我們還是說正經的吧。”高老太爺那陰森森的眼光掃射假視察委員,我們看到了,都不禁打冷戰。
假視察委員似乎還不怎麼的哩,說:“要說正經的?就說正經的吧。”
高老太爺像審判官一樣地坐在虎皮椅子上,十分威嚴,他森顏厲色地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這還用問嗎?一定是共產黨的探子!”書記長肯定地說。
“媽的皮,老子崩了你!”高大隊長從腰上抽槍,被小衛一把按住,叫:“慢著!”
高老太爺也阻止說:“慢著,問明再說。”他又問假視察委員:“你到底是什麼人?”
假視察委員並不驚詫,反而笑了起來,說:“書記長不是已經說過了嗎?”
“我是問你!”高老太爺的聲音更嚴厲了。
“問我嗎?”假視察委員還是滿不在乎地說,“你們說是共產黨,就算是共產黨吧。”
這一聲像炸雷在花廳炸開了,大家都“啊”地一聲驚叫起來,“黃蝴蝶”嗚地叫一聲,幾乎昏倒了。高老太爺卻豎起大拇指說:“好,好,好漢子,值價!你就說個明白吧,說不定我慈悲為本,還可以刀下留人哩!”
假視察委員說:“要說明白就說明白吧。我們游擊隊就是缺輕機關槍和幾支好步槍,多承高大隊長慷慨,願意賣幾支給我們,就是要的價錢高一點,要三萬塊現錢,還有個苛刻條件,要五十兩上等煙土,這真是把我們為難壞了。沒有辦法,只好進城來借,聽電話局的朋友說,視察委員要來,想必縣太爺一定準備得有‘包袱’吧,果然,承蒙縣太爺借給我們三萬元,又多承高老太爺送我們五十兩上等煙土,這筆買賣才算搞成了。”
說到這裡,縣太爺的臉刷地變白了,在汽燈下像死人的臉色一樣。高老太爺卻不驚詫,說:“好,好,你高明,那槍弄到手了嗎?”
“當然弄到手了,高大隊長是一個講信義的人。”假視察委員說。
“胡說!”高大隊長又要舉槍,小衛也舉起槍來,又被高老太爺制止了。高大隊長大聲叫:“老子是共產黨的死對頭,我還賣槍給你們,放屁!”
“高大隊長不要著急,你聽我說嘛。”假視察委員像擺家常一樣地說了:“高大隊長你還記得後鄉有個大紳糧叫羅正格的吧?他派人向你買槍守他的寨子,有這件事吧?你存心敲他的竹槓,要他三萬塊現錢,五十兩上等煙土,總不假吧?那麼我們替他來付了錢,送了鴉片煙,當然我們就可以取槍了。公買公賣呀!”
“胡說!”高大隊長的聲音雖然不小,卻沒有原來那麼強硬了,顯然這個假視察委員說的正是高大隊長辦過的事。
高老太爺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冷冷地問:“那麼你弄到了槍,又跑回來做什麼?”
假視察委員坦然地說:“跑回來做什麼?做成了這麼大一筆買賣,應該親自來向高大隊長致謝。還有,我們有幾個人被你們捉來關在大牢裡,我是回來找書記長高抬貴手放人的。” 。 想看書來
破城記(18)
高老太爺追問:“那麼你看書記長會放人嗎?”
假視察委員說:“怎麼不會?他上次親口託我把這幾個共產黨押到重慶去替他請功呀。”
“胡說!”書記長的聲音和剛才高大隊長的派勢差不多,有氣無力,實際上是承認了事實。
“老子敲掉你!”高大隊長想殺人滅口,拔出手槍,小衛也跟著拔出手槍來。高老太爺卻用手示意,不準開槍,咬牙切齒地說:“給他吃一顆‘衛生湯丸’,未免太便宜了他,老子要把他留著,慢慢來消遣他!”
我們聽到這兩句話,從頭頂麻到腳心,高老太爺要“消遣”,那就是要你受夠百般毒刑,一塊一塊把你割死。高老太爺忽然大叫:“來人哪!把這個假視察委員給我好好招待一番,明天我要擺大宴侍候他!”
這個假視察委員似乎還不知道厲害,還笑嘻嘻地望著小衛說:“小衛,老太爺下令,你就去叫他們進來吧!”
“好。”小衛果然跑出花廳,不一會兒,把高家的幾個馬弁都帶了進來,這幾個傢伙喝得爛醉,還在指手畫腳要酒喝,他們的手上都綁著繩子,小衛又是牽又是拖才把他們弄進來。
“這是怎麼搞的?”高大隊長莫名其妙。
“他們喝醉了,不肯來,所以綁了來。”小衛笑著說。
“胡說!”高大隊長還是莫名其妙,我們也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