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目瞪口呆,半天回不過神,半晌才哭天搶地,指天毒誓,“若是臣妾所為,讓臣妾天打五雷轟……”
盛怒之下的梁文敬哪兒聽得進去,拂袖而去。
好好的坤寧宮只鬧得雞飛狗跳,哭聲震天。
此事自然驚動了太后。且不說人證物證俱在,小酉子又是皇后的人,死無對證,單此事關係重大,太后自是不好偏袒皇后,只得暫時壓下,讓哭哭啼啼的皇后回宮。
梁文敬怒火平息後便來到我這裡。
他自然能猜到是我故意為之。
待**漸漸淡去,他恢復了慣有的淡然,對著我的眼眸問,“你恨皇后嗎?”
我怔住,隨即看著他漆黑的深眸,絲絲碎碎的光亮足以使人無所遁形,便淡淡道,“恨。”
“一如小時候皇兄愛我護我,我亦從未忘掉皇兄,只是天意如此,我與皇兄此生有緣無分。我亦認了。我恨她,是因為她驕縱跋扈,如果她愛皇兄,她便會為皇兄分憂,而不是讓皇兄的江山後繼無人。”最後一句話,我一字一句說得格外清晰。
梁文敬的眼神漸漸冷了下去,片刻滿眼厭惡道,“朕要這樣的皇后何用。”
在天武三年的第一天,我與一干王爺王妃小王爺小公主們隨梁文敬拜見太后,恭賀太后新年大喜。不出所料,這裡面沒有看見皇后郭瑩秋。
梁文敬淡淡道皇后身體不豫。
這讓一些好事的王妃們紛紛猜測是不是皇后有喜了。
太后自是給每一個人都有禮物。
輪到我的時候,我上前恭謹跪下,口稱“太后千歲千千歲,祝太后萬壽無疆”。
太后半晌才道,“哀家老了,眼神也不大好使了,這下面跪著的是誰啊?”
“母后,是長公主。”坐在太后一邊的梁文敬忙陪笑道。
“你看你,就是個急性子,哀家問你了嗎?”太后責備著梁文敬,“長個嘴巴難道不能說話嗎?”
我一聽,這太后,當著眾多王爺公主的面如此說,定是給自己難堪了。
便愈加恭謹,再磕頭後抬頭目視太后道,“太后,是皇兒,卿卿。”
太后看著我,唇角掛著疏淡的微笑,“哦,是長公主哪,起來吧。哀家一把老骨頭了,平時難得見到長公主,如今一看,倒是愈出挑,難怪哀家認不出來了。”
我微笑著起身,心底不禁暗贊太后,這個老狐狸,果然不是一般的厲害,先是假意認不出讓自己在眾人面前難堪,接著又以“難得見到”四個字讓自己背定了“目無尊長,狂傲不孝”的惡名,獨獨略去了**日去拜見,她都養病為由閉門不見的真相。
“卿卿亦是十分想念太后,只盼太后病好後能見一面。如今看到太后,卿卿著實為太后高興。”
聽我這樣一說,太后臉色不豫,當著眾人的面自是不好作,便轉頭對梁文敬淡淡道,“皇兒,這長公主,越伶牙俐齒了……只怕將來嫁到柔然,那柔然王子有得苦頭吃咯……”
下面響起嗤嗤的笑聲,梁文敬只淡淡笑了笑,“母后說得是。”
拜見完太后,晚膳便是宮內的閤家歡宴,宮內所有的嬪妃都來了。除了皇后,被禁足的蘭貴妃和懷著身孕的菏貴嬪,及呂昭儀幾個人亦都來了。
除了少數一些人,其他人俱以為皇后身體有恙。知道內情的亦是閉口不提。
太后自然是對溫婉的蘭貴妃及有孕的菏貴嬪另眼看待。
賞賜的亦是不凡的送子觀音圖和一柄玉如意。
這讓在座的其他嬪妃眼熱不已。
一片喜氣洋洋中,想來自己是不受歡迎的,開宴後不久,我便悄然出來了。
大雪早已停了。屋頂、飛簷、樹上皆是一片厚厚的雪白。
宮內的石階皆已被掃清,在紗燈的映照下泛著幽幽的光澤,我早已換上宮中特有的雪天走路防滑的木屐,踏在青石階上噠噠有聲。
冬日的大梁相比較塞外,亦是冷得厲害,呵出的白霧立時散盡。
喜兒手握紗燈在前引路,其他幾個人跟在後面,喜兒道,“公主,回宮嗎?”
“不,自然是去看一個人——如此熱鬧的光景,一個人豈不太寂寞了?”
喜兒便不再搭話,與煙翠一人一個紗燈在前面引路。
坤寧宮並不遠,半盞茶的功夫已到坤寧宮門外。
坤寧宮大門緊閉,宮門前兩盞水紅絹燈在風裡飄搖,暗暗的光線並沒有新年的喜氣,似乎也暗示著坤寧宮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