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最慈,恩養萬物,我等不思回報天地,豈能損天地而全自身。”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奉有餘。此乃前人對天人兩道的解釋,但天人之間,自有平衡。如何把握這一個平衡度量,才是我等所要追求的天人合一。”
木青漪明悟:一味掠奪天地精華,非但是斷了後繼之人的路,同樣也使得自己劫數重重。而若是一味順天而行,卻又有幾人願意舍了自己道果,全了他人的功行?修士和天地,既是相互依存也是相互對抗。順應天道大勢,而又在逆流之中為自己謀取利益。
“天地若淵海,道者若行舟,一味逆行或者一味順流,最後都難以證了大道。”姜元辰下了結論,轉而對謹夫人說:“夫人認為人道當尊於天道之下,不外乎是將人族等有靈之物和木石草芥之輩同視。如此,豈有萬物有靈,豈有生命之貴?天地若輪盤,而我等道者超脫的便是這個大輪。”
謹夫人面色冷峻,盯著姜元辰一個勁看。
朱淳正輕咳一聲:“道友,你——”
“朱師弟!”楊陵將他的話打斷,讓姜元辰繼續說下去。
“夫人,以人族無辜百姓化作肥料滋養這荊棘山方寸之地,夫人認為此罪如何?”
一言出,朱淳正和木青漪同時色變,下面那些散修也猛然驚覺姜元辰所言為何。
謹夫人忽然笑了:“上使果然好眼力,妾身曾命人去那些人族墳地收拾屍骨,以此作為化肥滋養荊棘山。妾身自知此舉不被人族所容,故而刻意隱瞞,不想還是被上使察覺了。”說完,一副內疚不已的模樣。
謹夫人乃是草木得道,非人族而出,自然不能以人類的道德約束。木青漪面色不渝,但也不知當如何反駁。
姜元辰笑了:“夫人真是坦誠之輩!人族以草木果實而食,以獸類血肉而食,夫人僅僅使用了人族死後的屍身本也算不得什麼。對整個天地而言,人族死後同樣是歸入大地中化作養分。只不過先人屍體寄託哀思,故而此乃不容人族之失德行為。若夫人乃是人族出身,自然可以因此治罪,失德失道。但夫人乃草木精靈得道,本尊也不好因此治你的罪。”
姜元辰說罷,忽然又把語鋒一轉:“但若是有人將活人生生埋在泥土之下,那就不單單是涉及人族道德律法,而是我整個靈州的規矩了!”
“仙道貴生!人也好,妖靈也罷,都是有靈之物,靈州斷不能容許有人虐殺生靈,褻瀆萬靈人道!”姜元辰厲聲道:“謹夫人,你以為你用秘法遮掩了荊棘山的氣息,本尊就看不出來此地下面埋藏的那些屍骨以及他們的怨氣!”
一隻似虎似龍的怪獸在姜元辰身邊出現:“此地埋骨一千三百六十二具,人族三百具,獸類一千零六十二具。其中普通獸類佔據大半,但仍然有一百零三具妖精骸骨。此外人族三百具屍骨中,凡人二百一十二具,修士八十八具。皆是生生被吸乾了一生精華被活埋於此。”
狴犴,早在一開始姜元辰察覺不對勁的時候就被派遣出去檢視情況。
姜元辰具備靈夢的天賦,他的精神靈識對強烈的思緒很明感。藤木璉等人僅僅是一個人的思緒就能夠被姜元辰解讀,甚至影響一下他的情感靈覺,更別說是上千怨靈的怨恨思緒了。雖然被埋在山下魂飛魄散,但是死時的那一縷強烈恨意也被融入荊棘山。
別人來到這一處果園僅僅覺得靈氣充裕,但是在姜元辰的眼中,隨著靈氣一起出來的那份怨憎之念幾乎讓他窒息。
就算謹夫人將此打造成多麼漂亮的靈山福地,在姜元辰的眼中也難掩那一股“腐肉惡臭”的味道。
謹夫人面色沉著:“此乃是上使一家之言,妾身自問沒有得罪上使,上使何必如此栽贓陷害?若說妾身盜取人族屍身做花肥,妾身忍了,但若論濫殺無辜,妾身乃草木得道,最知天心仁慈,豈會做這等事情?”說著,謹夫人對周圍木青漪楊陵以及下面的諸位散修評理:“這件事,還請大家作證,還妾身一個公道。”
楊陵面色冷淡,再不欲看果園中的這些靈果靈花,感情這些都是用生靈的血肉精華培育出來的?想起自己肚子裡面的那些,楊陵的感覺頓時不好了。
“這種惑神之術也就別拿出來用了;”楊陵手中多出一把扇子隨手一揮,一股清風將謹夫人的迷神幻術破除。
謹夫人但也是老辣之輩,能夠不聲不響拉攏諸多修士,並且沒有一個人察覺荊棘山的不對,這位荊棘夫人的手段可想而知。
謹夫人看姜元辰、木青漪、楊陵三人漸漸有了聯合之勢,立馬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