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昭寧自己都跪了,卻沒有讓阿寶跪。
再細想蘇昭寧吩咐抬棺落土每一個細節,都沒有錯過任何禮節。所以這樣大的一個失誤,她絕不可能犯。
因為知道阿寶的爹不是南懷信,所以蘇昭寧就毫不客氣地罵,或者說,帶著不滿地罵。
因為知道阿寶的爹是自己,所以蘇昭寧才教阿寶珠算,才讓阿寶割肉。
就像名貴的首飾鋪子,擺的確實是名貴的珠寶。街巷中的小攤上卻擺的是一、二錢的假玉佩、劣質珍珠。
如果有人懷疑假玉佩是真玉佩,劣質珍珠是好珍珠,那沒有作踐這玉佩和珍珠更好的方式能打消對方懷疑了。
皇后會想,蘇昭寧她怎麼敢?怎麼就敢這樣對皇孫?
別說皇后了,就是如今想清楚了緣由的,如果拋去理智,他想的也是——蘇昭寧你居然敢這樣對我兒子!
深吸了一口氣,四皇子吩咐:“去把管家找來吧。”
平心而論,珠算確實是定遠侯世子應當掌握的一項技能。沒有父親引路,也沒有外祖幫襯,離承爵還差許多年。偌大的定遠侯府要如何支撐下去?
經商,顯然是最好的一條路。不涉及政事、不站派奪權,先好好活著。
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四皇子決定,在經商的道路上,拉蘇昭寧一把。
萬一吳老太君醒不過來,蘇昭寧真要割他兒子肉怎麼辦?咱們還是先吃點人參吧。
“明日就按我吩咐去做吧。”四皇子交代管家。
管家猶豫了一下,開口勸道:“明日,恐怕不太合適。”
“怎麼?”四皇子不悅地道。
管家嘆了一口氣,說道:“殿下,今日是除夕啊!”
“今日是除夕?”四皇子這才想起,給南懷信挑的假下葬日子是臘月二十八。
當時候挑這日,就是為了讓朝官都忙於除舊迎新,無人關注定遠侯府。
誰知道,他二皇兄就那麼有閒心。
一想到那蠢死了的二皇兄,四皇子就又高興又難過。對手蠢,這很好。可對手蠢,跳水坑濺溼了自己一身,好難過。
二皇子府裡,準備了一天的側妃終於盼到了二皇子醒來的訊息。
她撲到二皇子面前,哭道:“殿下,您終於醒來了!”
可惜這句話才落音,府外的打更的聲音響起。
“正子時!”
更夫的聲音才落,噼裡啪啦的爆竹聲就響徹天際。
側妃乾巴巴地道:“殿下,新歲安康。”
“你覺得我現在安康嗎?”二皇子咬牙切齒地反問道。
側妃想到太醫說的,二皇子這腿可能以後都會有些不利索,眼淚就又掉了下來。
二皇子用力一推,罵道:“新歲哭,存心觸我黴頭不是,滾!”
新歲到了,新的一年開始了。
定遠侯府裡,睡在蘇昭寧旁邊的南敏行踢了一腳,將被子完全從自己身上踹開。他翻了個身,小胳膊環住蘇昭寧。
蘇昭寧睜開眼,轉身看南敏行。見孩子身上一點被子都沒了,她忙坐起身,重新替對方蓋被子。
房外響起腳步聲。
只聽白朮帶著哭腔道:“小姐,老祖宗醒了!”
蘇昭寧心中一喜,忙問道:“老祖宗能說話嗎?能抬手嗎?太醫說的,都可以嗎?”
白朮哭著點頭。她點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如今待在外間,主子根本看不到她的動作。
她擦了把眼淚,回答道:“按照太醫吩咐的,都給老祖宗試過了。都行。”
蘇昭寧一顆心頓時落回腹中。
她這一日,根本都不敢想。如果吳老太君真的沒了,那要怎麼辦?
還好,一切都好。
“娘,你怎麼下床了?”南敏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蘇昭寧才驚覺,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赤腳就走下來床,站在門口的位置問的白朮話。
她轉過身,抱起南敏行,說道:“敏行,你真帶福。”
“我是孃的兒子,當然有福。”南敏行打著哈欠道。
白朮的聲音從門外響起:“都有福,主子都是有福的。”
這丫鬟,不會也想到自己身邊來吧?
睡眼朦朧的南敏行頓時清醒。他雙手緊緊環住蘇昭寧的脖子,強調道:“娘是最有福的人,兒子哪都不去,只跟著娘。”
“好。”蘇昭寧摸了摸南敏行的頭,點頭重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