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都有些發酸了。
孤兒寡母,無依無靠。在朝陽長公主府,當孃的受了委屈,當兒子的小孩兒心性,想報復傷害他孃的人,卻反過來讓自己的娘更擔心了。
慈母之心就是如此。只要不傷害孩子,自己怎麼樣都行。
侍衛覺得,自己對定遠侯夫人的心意全然明白。他都憐憫這兩母子。
有了這一場哭,甄寶齋也沒去成。
定遠侯府的馬車又重新駕回了醉仙樓。
定遠侯夫人在醉仙樓的內間點了一桌子菜,撫慰方才大哭了的小少爺。而醉仙樓的掌櫃大概是誤會對方是來找麻煩的,忙親自去內間招呼。
內間裡面,蘇昭寧望著陳掌櫃,簡直有些不想說話。
這掌櫃,自己先前說的那般明顯了,他竟是半個字都沒聽懂。
一盤筍乾紅燒肉,就真的是一盤筍乾紅燒肉。將那肉端出來看了又看,甚至撥動兩片,也發現不了任何銀兩的痕跡。
這樣的掌櫃,蘇昭寧真的覺得心好累。
陳掌櫃有些緊張,不明白新主子去而復返是為什麼。
他試探著問:“不知道這飯菜還合胃口嗎?”
蘇昭寧答道:“還沒有吃,如何能知道合不合胃口。莫非掌櫃是覺得這桌子又會出問題?”
“當然不會,我親自再三檢視過了的。”陳掌櫃的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頭停了,臉上的肥肉都沒停。
蘇昭寧伸手做了個七的手勢。
陳掌櫃殷切地湊過來:“還想加哪七個菜?”
如果不是一開始就猜測出了這掌櫃是四皇子派來的,蘇昭寧真要懷疑對方是故意裝聽不懂,來糊弄自己這個主家了。
深吸一口氣,蘇昭寧笑道:“我是提醒掌櫃,這雞上的不完整。一隻雞雖上了,還差七樣東西。”
“哪七樣?”陳掌櫃一臉懵懂。
蘇昭寧咬著牙齒答道:“七片肉,七片大肉。因為我跟陳掌櫃說好的是一隻雞!”
樹上觀望的侍衛實在看不下去了。他想了想,飛速從陳掌櫃房中摸了一支筆和一張紙,然後寫了一個“七千兩”砸進房間裡。
那紙團是對著陳掌櫃的腳去的。
陳掌櫃的肉太多,完全沒有感覺到紙團的力度。
反而是南敏行彎腰撿起了紙,問道:“娘,這裡怎麼突然有張紙。”
蘇昭寧笑盈盈地看了一眼窗外,然後答道:“是掌櫃的賬本吧。我看著從掌櫃身上掉下來的。”
“有嗎,我沒帶賬本啊?”陳掌櫃完全不相信。
蘇昭寧將紙團從南敏行手中拿過來,然後自己開啟,放到陳掌櫃面前:“掌櫃你再看看!”
陳掌櫃終於恍然大悟:“對對對,是說好的,是七、七隻雞,不是,七片肉。我這就去帶過來。”
蘇昭寧喚住陳掌櫃,直白的叮囑道:“既然是菜,陳掌櫃還是裝在食盒裡帶過來吧。”
陳掌櫃這次聽懂了,忙點頭。
待內間的門關上了,南敏行一邊夾肉吃,一邊好奇地問:“娘,你真看到那紙團是掌櫃身上掉的?”
“我怎麼好像看到是從窗子裡飛進來的?”南敏行懷疑地看了一眼窗子外面。
侍衛躲在樹的反面,自信南敏行絕對發現不了自己。
只不過,他清晰地聽到蘇昭寧回答:“窗子裡怎麼會進來紙呢,敏行你看錯了。這大冬天的,樹上最多就會掉葉子,掉紙,那得是多麼不正常的樹啊!”
“喔……”南敏行長長地應了一聲。
他突然抬起手又指向窗外,肯定地道:“娘,我真的看到了紙是從窗外進來的,所以那棵樹肯定有問題。”
“是,這樣有問題的樹,敏行不要管了,我們來吃東西。”蘇昭寧領著南敏行坐到桌邊,用筷子夾菜吃了起來。
她現在知道四皇子一直派人在保護敏行了,但她心底的擔憂一點也沒少。
原來敏行有時候的做事不計後果並非是年紀小、想得不夠深,而是因為一脈傳承!
樹上藏著的侍衛一張臉首先是發燙。他這是被定遠侯夫人嘲笑了,他聽懂了,他就是一棵有問題的樹。
再想清楚蘇昭寧嘲諷自己的原因後,侍衛的臉就發白了。
他剛剛只是覺得定遠侯夫人面對這愚鈍的陳掌櫃有些對牛彈琴的感覺,他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想幫對方一把。
可再一回想,侍衛卻覺出了其中的兇險。
定遠侯夫人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