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聲落水聲傳來。
噗通的落水聲,驚醒了沉浸在陳小將軍容貌的侍女。
她第一時間看向那湖亭,裡面已經是空空如也。
侍女即刻去看那湖亭下的水面,只見裡面有一個人起起伏伏,情況危急。
“是縣主!”侍女顧不得再看這位陳小將軍,立馬一邊往湖亭上跑,一邊大聲喊道,“快來人啊,縣主落水了!”
原在回味蘇昭寧話的陳天揚也陡然清醒過來。他看向湖水的安怡縣主,腳下加快了步伐。迅速掠到湖亭之上後,陳天揚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才立秋的天氣並不算寒涼,湖裡的水也沒有刺骨的冷意。
只是,湖水之,安怡縣主不住地撲騰,已經吃了好幾口水下去。
陳天揚從後面抱住安怡,將她一點一點拉上了岸。
安怡猛烈地咳嗽起來。
陳天揚忙用去拍安怡的背。
他連著重拍了好幾下,直到安怡吐出一口水來,才停住了動作。
望著一身溼漉漉的安怡,陳天揚忙催促侍女道:“還不快去請大夫過來!”
催完侍女,陳天揚又一把打橫抱起安怡,大步往安怡的院走去。
他與她青梅竹馬,他自是知道她閨房在哪裡的。
安怡將搭上陳天揚的脖頸,頭靠在陳天揚的懷裡,一句話也不說。
到了院子裡,侍女們忙焦急地跑過來,想要服侍安怡。
這時候,安怡才開口說話。
“都下去,我不需要你們服侍。”
安怡對待有身份有地位有家世的世家xiao 激e都從來不留情面,更別說對待自己府上的下人了。
她話語有明顯的不耐,侍女們即便想關心這位主子,也不敢再上前來。
陳天揚已經習慣了安撫倔強發作的安怡,他勸道:“雖然今日天氣不冷,但你掉入了水,可不能就這樣疏忽了。若是水氣入體,到時候恐怕會大病一場。”
“大病一場才好,最好病死我吧。”安怡帶著濃濃的鼻音說話。
陳天揚對安怡的每一個動作、每一種語調都已經十分熟悉。聽到她鼻音濃重,就猜測安怡是哭了。
他低頭一看,懷的安怡果然在抹淚。
陳天揚將安怡放在她房間的椅子上,再次勸道:“拿著自己身子使性子做什麼?”
“我不要這身子了。”安怡哽咽著答道。
陳天揚聽了這話,面上已經有了不悅。他皺眉斥責安怡:“說話越來越不注意了。你這般任性,又是為了什麼?”
安怡就是等著陳天揚問她這句話。她抬頭望向陳天揚,一雙杏眼滿是淚水。
她問他:“你還關心我嗎?你還在意我的性命嗎?”
陳天揚知道安怡這話意味著什麼,他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da an。
他是想讓她死心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蘇昭寧的。不知道是親眼見過那幅繡品《春江花月》,又知道了蘇昭寧就是刺繡之人後,他就為她的才華所打動。
或者是更早一些,她拿算命作報酬給他,聽到算命先生說不好的話時,又拼命打斷拼命想替他改命時開始,他就愛上了她的單純和善良。
抑或是更早的更早,從她給自己一隻鴨子作報酬時,他就喜歡上這位蘇二姑娘了。他被她的與眾不同所撥動心絃。
總之,陳天揚知道,自己對蘇昭寧的感覺,不同於過去他看著安怡的感覺。
他關心安怡,也會心疼安怡。
但安怡在他心,遠不如蘇昭寧來得重要。
當日,安怡算計蘇昭寧,陳天揚毫不猶豫地就怒了。他從來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安怡,但那次,他卻為了蘇昭寧站出來,自己去傷害安怡。
即便安怡哭成那般,他也半點不曾心軟,始終用狠話待她。
安怡不能傷害蘇昭寧。
誰也不能傷害蘇昭寧。
這是陳天揚的原則。
而這個原則,如今安怡縣主或許已經知道了。
她如今死裡逃生,一身都仍是溼漉漉的,一張略帶蒼白的臉上也是梨花帶雨。
她看著陳天揚,朝他悽然說道:“我知道你不在意我,也不關心我。我不難過,真的。我今日請蘇昭寧過來,真的就是隻想讓她對你好。”
“只要你好,我就心滿意足了。”安怡眨了兩下眼睛,淚水更快更急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