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邁上二樓,外廳的門被推開,安怡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撫琴的人,正是她本人。
蘇昭寧徑直在安怡對面的位置上坐下。
安怡沒有說話,她便也認真聽琴。
那琴聲柔婉動聽,光聽曲子,蘇昭寧是想不到撫琴之人是性情出了名暴躁的安怡縣主的。
只不過悠遠綿長的曲調才走了一半,途便是一個轉音,其間情緒全然改變。
鏗鏘之音連彈,曲聲急進,猶如戰場戰鼓,密密麻麻、急急促促出現。
之後音越彈越高,如同戰事吃緊,雙方兵將盡數拼力一搏。
膠著了許久之後,音又漸漸回落了。平和帶著一絲悲慼,戰場的無情盡顯其。
良久,一曲終停,蘇昭寧望向面前的安怡縣主,就事論事地贊她一句:“縣主好琴藝。”
安怡聽了這句,臉上卻並無多少得意之色。她從琴邊站起,坐到蘇昭寧旁邊。
伸提起央的茶壺,親自給蘇昭寧倒了一杯茶水後,安怡問道:“蘇二你知道這首曲子的由來嗎?”
“我過去都不曾聽過。”蘇昭寧並不隱瞞,直言道。
安怡又提壺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嘴角微揚,輕笑道:“我想你也不曾聽過。這首曲子,是荊門關的教書先生作的。”
“你也不知道荊門關是何處吧?”安怡又問道。這次的問話是毫不掩藏的鄙視。
蘇昭寧語氣平和地回她:“我知道荊門關是陳小將軍首戰之地。也是他揚名之始。”
安怡原本一句“我就知道你也不知道”都到了喉口,如今只能生生嚥下去。
她臉上的笑意僵住,端著自己的茶杯飲了一口,然後涼涼答道:“你倒是有心。”
其實這哪裡需要有心。陳小將軍是本朝有名的常勝將軍,他首戰告捷之地,京大半百姓都會知曉。
特意學了荊門關先生為陳小將軍作的曲子,這才是有心。
不過這樣的話,蘇昭寧並不準備說出口。
她又不是來給安怡送舒心的。
安怡也著實很不舒心。她原本是想借這兩句話引出後面打擊蘇昭寧的話來。
如今第二句就被蘇昭寧擋了回去,安怡簡直是鬱結在心。
她又引了一口茶水後,將那茶杯放下,起身走到房的書櫃面前。
隨意抽了其一本出來,安怡問蘇昭寧:“蘇二,你知道《思南十陣》嗎?”
這次安怡學乖了,根本不等蘇昭寧回答,她就自顧自地往下說:“《思南十陣》是百年前的名將董思南留下的。都說這本書是董思南的家典,且傳男不傳女,所以早就遺失不全。但我用了五年的時間,找了至少十個城的董家傳人,將這本陣法補全了。”
“如今我這本只是拓本,最初的那本早就給天揚了。”安怡退後兩步,將整個書櫃露在蘇昭寧的面前,她朝蘇昭寧道,“這些書,無一不是當世難尋的兵法、陣法孤本。是我一點一點、一年一年收集起來的。”
“還有這邊。”安怡將這房間的一扇內門推開,只見裡面全是****罐罐。
雖然安怡還沒有開口解釋這是什麼,但聞到那藥香,蘇昭寧已有da an。
“這些都是我四處遍訪得來的療傷靈藥。除卻刀傷、劍傷,還有燒傷、蟲咬等。”安怡轉過身,看向蘇昭寧,問她,“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準備燒傷和蟲咬這些將軍一般用不到的靈藥嗎?”
“因為打仗靠的不是將軍一個人。”撇開與安怡的私怨,蘇昭寧覺得,安怡對陳天揚確實已經是用盡心思了。
安怡真真切切為陳天揚做到了愛屋及烏。當然這種愛,不包括陳天揚愛的人。
什麼是對,什麼是敵人,安怡顯然很清楚。
面對陳天揚一心喜歡的蘇昭寧,安怡分寸不讓。她將更多的東西一一展示給蘇昭寧看:“這些鞋子,都是我親做的。留在這裡,不是因為送不出去,而是我選了做得最好的送給天揚。”
“這些香囊,這一個,是天揚第一年出征的時候,我特意找御醫配了驅蟲的藥然後做的香囊。因為那次他去的是蟲多之地。這一個,是天揚第一次受傷的時候,我去宮找皇后娘娘討了上好的藥材,然後用香囊裝了有寧神效果的香,一起送過去的。”
“這一個,是天揚mei mei陳雨蕊及笄的時候,我特意給他做的。天揚最喜歡穿青色的衣袍,我就給他做了同色系的香囊。”
安怡一個個地香囊拿出來看、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