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的時候,他初來到那屋子時的喜悅,自然不免打折扣。
宋自然把他自己的心情,很坦率地告訴我,他道:“如果有什麼人,作了巧妙之極的安排,要我上鉤,用那屋子作餌,本來是足夠的了。但是當我發覺一切有可能是陷阱時,我也可以毅然舍屋子而去,不落入網中。可是……可是……那屋子不單是那屋子,那屋子之中,還有著……黃芳子。”
宋自然這樣毫不隱瞞地對我們道出心事,我和白素都很感動。
我們自然都相信有一見鍾情這回事,也知道,人和物之間的情意,絕不能和人與人之間的情意相比較。
那屋子不能使宋自然上鉤,但是黃芳子卻能使宋自然心甘情願地去赴湯蹈火。
白素低嘆了一聲:“事先必有精密的安排,但黃芳子未必是餌,而且,照看,針對的目標,也不是你,而是透過你,來進行些什麼。”
她說到這裡,向我望來 從黃老太的言行看來,最終目標是我,顯而易見,所以我悶哼一聲,不表示意見,只是示意宋自然繼續說下去。
宋自然一天沒見黃芳子,心中牽掛,又由於想到了可能有不可測的陷阱,他格外想再見到黃芳子,所以,在晚飯之後,他來到門口,等黃芳子回來。
這時,他對這個俏麗得令他一想起來,就心口抽搐的女郎,可說一無所知,連名字也是從黃老太那裡聽來的,而且,也只知道“她到學校去了”,什麼學校,在學校作什麼,他也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會回這屋子來。
他踱過了空地,夕陽西下,漫天紅霞漸漸化為紫色,他倚在木柵前,當暮色四合之際,他看到一輛腳踏車,轉進了通向屋子的小路,車上的女郎,秀髮飄揚,身形窈窕,不是芳子是誰。
宋自然平日絕非熱情如火的人,在陌生的女性面前,更是拘謹得很。可是這時,不知是一股什麼樣的激情,竟驅使他向前直奔了過去,迎著駛來的腳踏車,一下子伸手,抓住了車把。
在車上的芳子,也沒有過度的驚訝,只是睜著她在暮色中看來,澄澈明亮的眼睛,望定了宋自然。
宋自然先是叫了一聲:“芳子!”
接著,他全然不知這該說什麼才好,把住了車子的手,甚至在微微發抖。
接下來發生的事,也很是特別,和一般初相識的男女青年不同,對話頗是別出心裁。
芳子微笑著,她的笑容如同柔和的春風,使宋自然的緊張得到鬆弛。
她發出了一聲低呼:“啊,我母親把我的小名告訴你了。”
宋自然一聽之下,反應竟然是:“芳子是你的小名,請問大名是什麼?”
這種反應,當然屬於“傻瓜”級,可是芳子居然很是正式地回答:“我叫黃蟬,對了,就是螳螂捕蟬的‘蟬’。”
宋自然略呆了一呆:“好別緻的名字。”
用“千里共嬋娟”的“嬋”來作一個女性的名字,那是相當普通的現象。可是用“蟬曳殘聲”的“蟬”來作名字,那確然“很是別緻”(其實是“古怪”的變詞)。
當宋自然詳細說這一段經過時,我和白素都是聽眾,白素聽了這名字,眉心略蹙,向我望來。
我揚了揚眉,剎那之間,我想到的是這個名字可能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成語有關,既然姓黃,叫黃蟬,總比叫黃雀好聽些。
當時,我不知這白素有什麼特別的想法,白素也沒有更進一步的表示。
一直到相當時日之後,我才知道白素當時,確然是想到了什麼的,那使我對她佩服不已。
當下,宋自然總算恢復了鎮定,自我介紹:“我叫宋自然。”
芳子嫣然:“也是很別緻的名字 進屋子去?”
當她揚著眉,這樣說的時候,宋自然如同遭到了電極,連忙鬆開手:“當然!當然!”
芳子一側身,用一個極其優美的姿勢下了車,動作之悅目,令宋自然不由自主,發出了一下讚歎聲。
芳子推著車向前走,宋自然實在很想緊貼著她,可是又怕唐突了佳人,那一段距離並不長,可是芳子卻繞過了屋子,把腳踏車推到屋後一個相當遠的角落處停放。放好了腳踏車,她才解釋:“這車,是屋子中唯一的現代物件,我怕它破壞了整個屋子的和諧和完整,所以總要儘可能把它放遠些。”
這一番很是不尋常的話,自然又令得宋自然衷心地歎服,他在發出了一連串表示欣賞的聲音之後,才道:“你也是現代人,卻和這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