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滿了數以千計的人馬屍體。
岑風焦急地等待著成公英的援兵。
吾訶子暴怒地叱問著憲彝:“為什麼不點火,為什麼不燒掉浮橋?違抗將令,其罪當誅!你知不知道?!”
憲彝面色蒼白,帶著三分惶恐、七分怨恨;未能燒掉浮橋的後果究竟有多嚴重,憲彝心知肚明。如果依吾訶子的將令早早燒燬浮橋,湟水部的潰兵就不會發瘋般地衝擊渡口防線,良吾本部兵馬就不會有這麼多的死傷;更重要的是,一旦湟水潰兵改變方向,很有可能反過來殺傷虎家軍人馬,而良吾部的大軍就可以坐觀虎鬥,選擇最有利的時機一舉擊破強弩之末的虎家軍。
憲彝此刻於惶恐之中帶了更多的怨恨與委屈,因為違抗將令並非他的本意;“主人,小人辦事不力,武威各部聯手起來,極力阻止燒橋之舉,乃至兵刃相向。小人實在沒有辦法。”
吾訶子心裡猛地“咯噔”一下,隨即升起無邊怒火;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確信,武威諸部一個個都是養不熟的狼,在這種關鍵的時刻公然違抗將令,誤了大事。吾訶子望向山下武威諸部的隊伍,目光中隱露殺機。
憲彝仍在繼續稟報:“小人心腹手下控制了橋頭。與武威諸部起了爭執之後,他們倒是沒有繼續渡河,但是所有人都緊盯著橋頭方向,一旦下令舉火,只怕立時就是一場混戰。”
吾訶子突然只覺得一陣陣頭重腳輕;事情比他預料的還要糟糕。吾訶子沒有想到,良吾部落迅速擴張所帶來的隱憂,在今日今時突然爆發出來;擴張太速,根基不牢,諸部口服心不服。而且互不信任,生死之際各顧私念,不能令行禁止,以致釀成眼下的局面。這種時候,若是放開橋頭,難保武威各部不會趁機渡河脫身而去;若是不放開,兩邊僵持,只怕就給遊弋在外的虎家軍抓到空子。介時更是滅頂之災。
吾訶子心裡瞬息間將局勢揣摩了一個通透:“是我失策,本應該親自去的。”說著他就要邁步下山。卻又猛地回身問道:“知不知道是誰挑頭煽動諸部抗命?”
憲彝聞言即知吾訶子本意,沉聲道:“休屠各首領達茲。”
吾訶子微微冷笑,邁步下山,沿途不再說話。
當吾訶子親自出現在浮橋橋頭的時候,這裡原本緊張的氣氛立時又多了幾分肅殺。數年來縱橫武威郡,懾服大小數十部落。吾訶子在諸部上下人等心中留下了深刻的恐懼和無比的威勢,震懾著諸部首領不敢繼續恣意妄為。
吾訶子冷峻的眼神掃過面前聚集的一群人,想起憲彝說起的那個人,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一個面目粗獷的年輕人臉上。
“達茲首領,為何要聚眾抗命?”
吾訶子低沉的聲音讓達茲心慌意亂。不由自主地朝身旁其他部落首領看去,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在這個時候與他對視。而吾訶子的目光更是牢牢地只盯著達茲一人,沒有向旁人分去一絲一毫。
知道自己成了出頭鳥,達茲暗自惱怒,硬著頭皮應道:“大人,浮橋是大軍唯一的生路,為什麼要燒掉,燒掉了豈不是將我們所有人陷於死地?”
吾訶子沒有理會達茲意圖拉上所有人抱團對抗的說辭,雖然他知道這個時候一干部落首領都在等著自己給出一個解釋,但吾訶子並不打算順達茲的意。
“你歸順我部下之時,我就與你明說過,良吾部麾下,首重令行禁止,你當時是怎麼答應我的?我是一軍主帥,武威諸部共主,我下的軍令,還要一條一條解釋給你聽嗎?!”吾訶子說話間聲調越來越高,最後的喝問已是聲色俱厲。
積威之下,達茲汗流浹背,不敢再應;吾訶子卻不打算放過他。
“你想留著浮橋渡河,也好!”吾訶子神色間沒有一絲好意,“我命全軍即刻渡河,不過岑於菟所部尾隨在後,所以要你休屠各部為全軍殿後,你意如何?”
吾訶子目光冷冽,緊緊盯著達茲;身旁的憲彝手握刀柄,只等達茲應聲,而不論達茲是從命還是抗命,憲彝都會將他立斃於刀下——抗命者死,而這種時候還能從命者就是再明白不過的內鬼奸細。
達茲彷彿福至心靈,居然沒有選擇這兩個回答中的任何一種。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達茲倏地跪倒,叩頭如搗蒜。從命殿後,以休屠各的兵力去面對數千虎狼之師的追擊必死無疑;若是抗命——達茲此刻沒有絲毫膽量再次違抗吾訶子的命令。
“所以,這才是正常的反應才對。”吾訶子與憲彝暗中對視一眼,都有些拿不準了。
強敵當前,不是吾訶子繼續試探辨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