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幾分不滿低聲喝道:“我在問你呢,她是你媳婦,之前也是你騙了她的……”
“你問我,我問誰去?”岑風的情緒毫無預兆地爆發出來,“到了允吾,她不是隻有一個人嗎,她手下五百人我都帶走了,就剩下她一個人你都沒辦法處置嗎?我騙她——又不是我一個人騙她的!”岑風有些氣急敗壞,最後幾乎是喊出來的幾句話很是帶了幾分孩子氣,就好像犯了錯誤的小孩子在倔強地辯解——犯錯的又不是隻有我一個……
成公英有些無奈地看著岑風;此刻的岑風的確很像一個不可理喻的孩子,正在執拗地耍著無賴,不肯面對自己的錯誤——或者說是不肯面對現實。這種情緒本不應該出現在一個手握雄兵、割據一方的豪強首領身上;但是成公英卻特別理解岑風此刻的心境。幾年的共事相處,成公英深知自己這個搭檔的為人秉xìng;這個被所有人視作粗鄙魯莽、有勇無謀的野孩子的少年,其實見事敏銳、處事果決,是個難得的有膽識、有擔當的首領人物——這樣一個能讓麾下無數豪傑猛士傾心效死的人物,豈能以野人視之?所以每當發覺旁人若有若無地表達出對岑風的輕視之意時,成公英無不是在心底嘲笑著他人的無知與淺薄。但是成公英也同樣知道,岑於菟所表現出來的睿智也並不是始終如一的——尤其是事情牽涉到他的親人的時候。
不管是邊夫人、邊靖,只要岑風心裡所認同的親人出事,就會讓他徹底失去冷靜。這一次允吾城面臨險境,所幸有邊伍事先的預jǐng和安排,所以岑風不至於為了邊夫人的安慰而亂了分寸;但是當事情不可避免地牽涉到吾麻,卻足以讓岑風心緒大亂。
“成公,吾麻的事情,你不要問我,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岑風的話音裡充斥著焦躁的情緒,“等你回到允吾,看看情勢再做決定不遲。總之,全都由你做主好了,只要記住一條,不要因為吾麻亂了陣腳,誤了正事。其他的,你看著辦。”
岑風的決定很有些不負責任的意味,但是成公英也知道,這是眼下最好的辦法。看著岑風離去時有些失魂落魄的背影,成公英唯有喟然長嘆,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不過他下意識地冒起一個念頭來,覺得此刻顯得茫然無措的岑風,或許才真正像一個年僅弱冠的年輕人。
ps:注:不要問為什麼一向不善yīn謀詭計的岑風會有急智去欺騙吾麻,因為欺騙妻子是每一個丈夫所必備的生存技能;也不要問為什麼一向殺伐果斷的岑風會為了欺騙吾麻而失魂落魄,那是每一個對妻子有感情的丈夫在欺騙之後都會產生的情緒。
第一百四十四章 真相(一)
午時的陽光無遮無擋地遍灑大地,裸露在外的面板被刺得生疼。莊浪河上紛紛擾擾,馬聲、人聲醞釀成一片沸騰的雜音。**的陽光落在水面上,水汽蒸騰之後,讓空氣因cháo溼而變得沉悶;不論河裡還是岸上,頂著烈rì渡河的將士們無不是滿頭大汗。
岑風高大的身軀矗立於岸邊,默默注視著正在渡河的五百良吾部落jīng騎,臉上神sè木然,讓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思所想。張繡策馬自渡口趕來,低聲稟道:“將軍,渡船再走一趟,良吾部的人馬就盡數渡河了。”
“已經過河的良吾部人馬可有什麼異動?”岑風平靜地問道。
張繡搖了搖頭:“沒有,此刻都在對岸河灘上休整,未見異常。”從岸邊望過去,此刻對岸的河灘上影影瞳瞳盡是吾麻麾下良吾部jīng騎,只不過人過去了,馬匹和甲械卻暫時還沒有送過去,因此那些人大都只著單衣,三五成群在河灘上一邊等待一邊休息。
張繡看了看正在河中的渡船,再次壓低了聲音問道:“將軍,過河之後,是不是立刻動手?”
“都準備好了?”岑風悶悶地反問了一句,目光卻沒有看著張繡,而是投向對岸一處隱蔽的高坡;高坡上一杆青sè角旗正迎風招展。這樣的角旗在軍中用到的地方很多;或是立營時劃定各部各屯營界,或是行軍時指明方向、路徑,總之不論大軍行止。經常可以看到類似的令旗,所差別者不過以軍令之差異而顏sè有所不同罷了。因此。此刻高坡上那一杆青sè角旗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只有極少數人知道那杆角旗的真正含義。
張繡的目光同樣落在那一杆角旗上,雖然他明白自家主將完全可以透過角旗看出事情端的,其實不須要自己多費唇舌,但張繡還是規規矩矩回稟道:“盧技錄已經打出旗號,已然準備妥當。”盧技錄當初曾被岑風選定為自己的替身,自那以後,因其臨機應變、jīng於斥候探報而得重用。在岑風麾下步步高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