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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了,說:“你們不吃我做的飯呀?”

我白了她一眼說:“叫你去看病,誰叫你做飯?說好的事情你不幹。”

她愣了一會兒,就哭了:“你們怎麼啦?這麼對付我?人家下午去看病就不行嗎?我比你們小,我是女孩子,你們就這麼對付我呀……”

我們趕快把飯盆放下過去哄她,後來她不哭了,後來又笑了。她噙著眼淚說:“我一定去看病,可是你們一定要吃我做的飯。我做得得意極啦!你們要是不吃我就不去看病,就不去!”

於是我們坐下一起吃她做的飯,她又說:“以後不帶這樣的啦,兩個人合夥給一個人臉色看。”

我說:“為了你好還不成嗎?”

“不成,就不成。你不知道嗎?你不管叫別人做什麼事,不光是為了他好,還要讓他樂意。這是愛的藝術。要讓人做起事情來心裡快樂,只有讓人家快樂才是愛人家,知道嗎?”

我們倆直點頭。我們把她做的飯大大誇獎了一番,而且是由衷的誇讚,她高興了。下午上工前我們把她送到橋邊。收工的時候她已經回來了,坐在走廊上,剛洗了頭,看樣子很高興。

我們問她:“查出什麼病了嗎?”

她說:“可以說查出來了。俞大夫給我看的,她說很可能是青光眼,讓我去眼科看。眼科張大夫出差了,家裡只有個轉業大夫,我聽人說他在部隊是個獸醫。他給我看了半天,什麼毛病也沒看出來,給了我一大堆治青光眼的藥。我就先用這些藥吧。”我們以為這就是正確的診斷,就放心了。

大夫給她開了假,她就在家裡休息。我們去幹活,她在家裡給我們做家務事。可是她的頭痛病用了青光眼的藥一點不見好,反而常犯,她漸漸的也不太害怕了。等張大夫出差回來我們又陪她去看,張大夫馬上就把她的青光眼否定了,又轉回內科。內科看不出毛病來,就讓她住院觀察,她簡直是絕對不考慮。我們說破了嘴皮,舉出一千條論據也說服不了她。最後我們提出威脅:如果她回去,我們誰也不理她;又許下大願:如果她留下,我們每天都來看她。經過威脅利誘,她終於招架不住了,答應住院,不過要我們“常來看她,但是不要每天都來”。我們留下她,回去了。每天下工以後我們收拾一下,就到醫院去看她。我們那兒到醫院有八里路,四十分鐘可以走到。她看見我們很高興,有時候還到路上迎接我們。有時候下午她就溜回來在家裡等我們,做好了飯,躺在我床上看書。她老說她不願意住院,她想回來就不走了,可是我們當晚就把她押送回去。星期天她是一定要溜回來的。不過她的病可越來越壞,她的頭痛發作得越來越頻繁,面色越來越蒼白,人也瘦了。她還是那麼活蹦亂跳,可是體力差多了。我們心裡焦慮極了,我們倆全得了神經衰弱,一晚上睡不了幾個小時。我們什麼書也不看了,只看醫書。醫院的大夫始終說不清她是什麼病。

有一天我看到她嘔吐,我馬上想到,她患的是腦瘤。我問她吐丁多久了,她說:吐過兩三次。我馬上帶她去找俞大夫,說:“她最近開始嘔吐,會不會是腦瘤?”俞大夫說:“不會吧,她這麼年輕。”我說:“大夫,她老不好,這兒又查不出來,好不好轉到昆明去看看?”俞大夫假作認真地說:“我也在這麼考慮。”

小紅這次沒有鬧脾氣,她服從了理智。也許她也感到她的病不輕。我和大許到處催人給她辦轉院手續,很快就辦好了。大許去縣城給她買汽車票,我和她回隊去收拾東西。她開啟箱子把換洗的衣服拿出來放到手提包裡,有點憂傷地說:“我這次去的時間會長嗎?”

我說:“也許會長的。小紅,你病好以後爭取轉到北京去吧!你以後身體不會像以前那麼好丁。你應該回家。”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雙眼緊張地看著我說:“你們不喜歡我了麼?為什麼這麼說?為什麼要我離開?”她眼睛裡迅速地泛起淚水。我輕輕拍拍她的肩膀說:“你別緊張呀,別緊張。我們也會回去的,我們會找到你。我們三個人會永遠在一起生活。”

她想了一會兒,自言自語地說:“真的,我病了,我想家。家裡有媽媽,有哥哥,他們知道了會想我。這兒有你們。我能離開家,可是離不開你們。你們應該和我一起回我家去。沒有你們我不走!”忽然她伏到我肩上痛哭起來:“我覺得病重了!也許不會好,也許我會變成個大傻子。”我心裡十分酸楚,可是我儘量剋制地說:“不會,不會。小紅在瞎想,小姑娘瞎想,我求她別亂想了,我求她別哭了!”可是她伏在我肩上,縱情地說出好多可怕的想法:“我得的很可能是腦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