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還是值些錢的。周碩自報家門,按說做什麼職業和一個人的操行是沒有邏輯關係的,不然政治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了,難道個個都是人品高潔?當然不是。
但是在這時候的中國,“吃公家飯”這個身份,不說能夠輕易贏得別人的信任,讓人高看一眼的社會信用總還是有的。
周碩這麼一亮相,果然就讓這保安隊長有些顧忌,當老師的家裡沒有關係,教的學生裡還找不出一兩個有勢力的嗎?
還是那句話,別看這幾個人手上都有兩下子,但是為了一個月幾百塊的工資結私仇——不值當!
王旭見自家隊長的眼神軟了下來,心裡頓時就急了。
要是平常,這身份證扣不住還回去也就是了,這種事不是沒發生過——就說突然想起來放哪不就得了?失主只要身份證沒丟,往往也願意選擇息事寧人。
但是這次不行,因為他要跑路了。
前些日子賭博欠下了二十萬的高利貸,不跑難道等著被人砍死嗎?他雖然是這河畔家園開發商的鐵桿,可惜,他這條命還值不了二十萬。
周碩這張身份證,他跑路的時候是有大用處的——不能不說,身份證上的黑白證件照,和他還真有那麼六七分相似。
王旭咬了咬牙,一不做二不休。趁著周碩正在和保安隊長說話背對著自己,手臂一甩,
“嗚——”的一聲,警棍帶著風聲就砸在了他的頭上。
周碩受了這一擊,頓時腦袋裡就如同開了一個水陸道場,眼冒金星、頭暈耳鳴,眼看著晃晃悠悠的就倒了下去。
這可急壞了保安隊長,一把揪住還想補刀的王旭,恨聲問道:“你,你這是幹嘛?無冤無仇的怎麼就下這麼狠的手!”
那王旭甩開保安隊長的手,無謂的說道:“嗨,隊長你放心,我下手準的很,不會有什麼事兒的。”
隊長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周碩,心裡也虛了。心想,這人也不是我打的,這事兒原本跟我也沒什麼關係,還是不要強出頭的好。要不怎麼說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呢,一家老小都指望著你,遇事最先想到的就是把自己摘出去。之前面對周碩是如此,現在面對王旭也是這樣。
隊長“嗨”的一聲,一跺腳、眼睛一閉,就往值班房裡走。邊走邊說:“我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不知道,你自己看著辦吧!”
保安隊長這一撒手,王旭可就高興壞了。將周碩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把他拖出了河畔家園小區的大門,找了個拐角人少的地方一扔,拍了拍手就走了。
王旭將周碩扔出來,心想趕早不如趕巧,等他醒過來恐怕還是麻煩事,不如這就走了吧!反正他光棍一條,除了一個老母、老婆孩子一概沒有,連房子都是公司宿舍。
想到就做,王旭將錢包掏出來數了數自己的全部家當——可惜,真是應了那句話,兜比臉乾淨。能指望一個負二十萬資產的人,身上會有多少現金?恐怕連一包碗裝康師傅泡麵都買不起。
王旭撓了撓頭,這可如何是好?無錢寸步難行啊!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落在了夾著周碩身份證的登記表上面……
過了不知道多久,周碩漸漸的恢復了一些意識。他坐起來,摸了摸頭上腫起的大包,覺得自己的記憶似乎有哪裡不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了呢?
他突然感覺嘴角有些鹹,臉上溼漉漉、溫乎乎的。
是血嗎?
周碩用手摸了摸,透明的,原來是眼淚。
“呵,真是沒出息,竟然這樣就被疼哭了。”周碩自嘲的笑了笑。
唔,不對。明明被打中的是頭,怎麼心疼的這麼厲害。
心好慌,好亂,好——悲傷。
他的心臟像被人捏住了一樣,耳邊全都是它跳動的聲音。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周碩捂著頭,拼命的想要記起這麼悲傷的原因。
“我究竟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一道閃電在他的腦海裡閃過,突然一幕幕,一幅幅的畫面在他的眼前回想起來。
為什麼不記得是誰頂替了自己的崗位,為什麼對第一次相親毫無印象,為什麼與何悠悠的關係和記憶裡完全不同,為什麼自己關於重生後這段時間能記起的事情如此之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