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她的眼神開始凌厲肅殺起來,怎麼能輸給一個卑賤的歌姬? 彷彿心有感應,劉初回過頭來,看見是她,笑開來,“外婆。”
“初兒,”館陶大長公主一笑,縱有再多當初對劉初出逃的生氣,也在這聲喚聲中消解了,她愛憐的牽住劉初的手,柔聲問道,“在看什麼?”
劉初摞下手中的書冊,道,“是佛經。”她解釋道,“師公和孃親說我身子底子弱,要讀些佛經修心養性。”
館陶大長公主心中大痛,“初兒,”她遲疑著問道,“你頸上有一塊玉佩,是麼?”
“嗯。”劉初點頭道,從頸上掏出玉佩,“這是孃親從我出生就掛在我頸上的,說是可以為我消災解難。”
劉嫖摩挲著這塊碧綠晶瑩璀璨的玉佩,心下無限痛悔。正是這塊玉佩,當年她在長安城街頭路過,撞到了自己的女兒,才會害的阿嬌早產,如今初兒病痛纏身。
命運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彼時,她正在宮車上思念著自己的女兒,卻不知車架之外,阿嬌正在身邊咫尺之處,生產在即。
“初兒,”劉嫖驀的抱住她嬌小的身子,“你日後有什麼願望,外婆罄盡全力,也要幫你實現。”因為,這是我欠你的。
劉初卻看不清外婆的想法,她乖巧的倚在劉嫖懷裡,“好啊。若是外婆有什麼願望,早早也一定幫到底的。”
劉嫖失笑,應道,“好。”心底被劉初的童言稚語熨帖的很暖,“初兒,我要去宣室殿見你父皇,你……”她好笑的看著了劉初嘴角撇下,嫌棄的模樣,“你怎麼就和你父皇那麼不對盤呢?”
“因為他讓孃親傷心。”劉初斬釘截鐵道,“孃親是最好的,爹爹居然不要她,爹爹一定是有眼無珠。”
館陶大長公主有些哭笑不得,“其實,”她小心措辭道,“當年的事……”
“我孃親說了,”劉初跳起來,脆生生的道,“一個讓深愛自己的女人傷心的男人,絕對不是一個好男人。”
劉嫖一怔,當年的阿嬌是這樣想的嗎?她踱了幾步,“初兒,就算你孃親說的都是對的,你有沒有想過,這些年,你孃親快不快樂?”
劉初怔然,“孃親自然是快樂的。”她勉強道,“每次看著哥哥和我的時候,孃親的眼神都好溫柔。”
“可是每次提到你父皇呢?”
這一次,她默然了,她清楚的記得,偶爾孃親望向長安方向時,眼中的一抹黯然和感傷。
“初兒,‘秋風悲畫扇’,畫扇指什麼?”
“新制齊紈素,皎潔如霜雪。裁作合歡扇,團圓似明月。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發。常恐秋節至,怕意奪炎熱。棄捐篋奩中,恩情中道絕。”劉初悶悶念道,這些詩因為她也曾追問過孃親,所以記得特別清楚。
“‘比翼連枝’呢?”
“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想當年,你的孃親,很愛你的父皇。”館陶大長公主抱住劉初,陷入回憶:
“那時候阿嬌向我撲過來,她說,‘孃親,彘兒很好。’”
很多年後的今天,阿嬌回憶當初,是否還能說出同樣的話,“孃親,徹兒很好”呢?
劉初想起孃親曾經在枕邊為她和哥哥說起的故事,那化了蝶也要雙飛的梁祝,還有捨棄了漫長生命跳進大海化為泡沫的美麗人魚少女。 那一天,孃親分明落了淚。
孃親,是否甘心也做那樣的一隻人魚呢?
那時候,孃親說,“陌兒,初兒,記得在以後的日子裡,要看見那些愛你們的人,不要辜負了他們,更不要將他們錯認。”
劉初忽然想起孃親有一段時間常唱的一首歌,“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手心忽然長出糾纏的曲線;懂事之前,情動以後,長不過一天,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那個人對孃親,或許就是那個天使的缺點,有生之年不能倖免要狹路相逢的人?
(劉初筒子,你真的誤會你媽媽了。某雁在遠方哭訴。沒錯,因為繼承關係,某雁心中是存在一些對劉徹同志的感情,但這份感情不足以讓她放棄對他的怨恨,更不足以讓她放棄自己的自由。至於那些故事,那些歌,純粹就是屬於韓雁聲的小女生情懷好不?)
“外婆,”劉初有些虛弱道,“你讓我再想想把。”
“好。”劉嫖亦懼她再發病,更在此時捨不得拂逆了她的意思,起身道,“那外婆先去了,你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