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一點,我大概也幫不上什麼忙了。我幾乎沒見過她,只有兩三次在遠處瞥到過她的倩影。我對她的瞭解,都是從胡利安那裡聽來的,可惜,他很少提到她。另外還有一個人和我提過佩內洛佩這個名字,那個人是哈辛塔·科羅納多。”
“哈辛塔·科羅納多?”
“她是佩內洛佩的奶媽,豪爾赫和佩內洛佩都是她帶大的。她非常疼愛這兩個孩子,尤其是佩內洛佩。她常常到學校來接豪爾赫回家,因為阿爾達亞先生任何一秒鐘都不希望他的孩子沒人照顧。哈辛塔簡直就是個天使!她聽說我和胡利安都是窮人家的孩子,每次就都會帶些點心來,因為她覺得我們一定經常捱餓。我告訴她不用擔心,我父親就是學校的廚師,不會讓我們餓肚子的,但她還是堅持要帶東西給我們吃。我常常等她來,然後和她聊聊天。她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善良的女人。她沒有孩子,也沒有男朋友,舉目無親的,生活惟一的重心就是照顧阿爾達亞家的孩子們。她全心全意地疼愛著佩內洛佩,直到現在,她還常常聊起這個女孩……”
“您和哈辛塔還有聯絡?”
“我偶爾會到聖塔露西亞養老院去探望她。她沒有親人啊!因為某些我們無法理解的原因,上帝不見得會永遠善待我們。哈辛塔年紀這麼大了,依然還是孤苦伶仃的……”
費爾明和我對望了一眼。
“佩內洛佩呢?她為什麼不去探望哈辛塔呢?”
費爾南多神父的眼神似乎陷入進一片幽暗之中。
“沒有人知道佩內洛佩到底怎麼了。這個女孩簡直就是哈辛塔的命啊!阿爾達亞家族後來移居去了南美洲,她就這樣失去了佩內洛佩,也等於失去了一切。”
“他們為什麼不帶她一起走呢?佩內洛佩也跟阿爾達亞家族的其他成員一起去了阿根廷?”我問道。
神父聳聳肩。
“我也不知道。從一九一九年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她、提起佩內洛佩這個人了。”
“卡拉斯就是那年去巴黎的……”費爾明說。
“兩位一定要答應我一件事,千萬別去打擾那位老人家,免得她又想起傷心的往事。”
“您把我們當成什麼樣的人啦,神父?”費爾明故作姿態地抗議道。
費爾南多神父懷疑我們會從此消失,因此,他要我們發誓,只要查出任何新線索,一定要通知他。費爾明為了安撫他,馬上手摸神父桌上的《新約全書》,發起誓來。
“別麻煩基督教徒了,您說了就算。”神父說。
“啊呀!我看什麼事都瞞不過您,是不是啊,神父?您真是夠敏銳的!”
“好啦,我送兩位到門口。”
他帶我們走過花園,然後來到圍牆邊,在距離校門口還有一段路的地方,他突然停了下來,凝視著牆外的世界,彷彿擔心只要他再移動一下腳步,自己就會不見了似的。我很好奇,不知道費爾南多神父上次走出校門是在什麼時候呢?
“當我聽到胡利安的死訊時,非常難過,”他落寞地說,“無論後來發生了什麼事,總之,我們還是越來越疏遠了。米蓋爾、阿爾達亞、胡利安,還有我。包括傅梅洛。我一直以為,我們會永遠形影不離的,但是,生命裡總有太多我們無法預知的事情。我後來再也沒有交過像他們那樣的朋友,我想,以後也不會再有了。我希望您能找到您想找的東西,達涅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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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之影 第三部分(1)
·27·
天還沒黑,暴風雨卻已先露出了駭人的獠牙。我剛坐上二十二號公車,天空中就劃過幾道閃電。公車在莫里納廣場繞過一圈後,便沿著巴爾梅斯街的上坡前進,城市被籠罩在滂沱的大雨中,越來越模糊,我這才想起自己實在粗心大意,居然都忘了帶雨傘。
“這時候下車,真有勇氣啊!”我拉了下車鈴後,司機低聲咕噥了一句。
汽車在巴爾梅斯街的最後一站停下來時,已經是四點十分了。對面正是蒂比達波大道,在鉛灰色的天空下,整條大道都隱沒在濃濃的水汽中。我數到三,即刻在大雨中奔跑起來。幾分鐘後,我全身上下都溼透了,冷得直髮抖,於是,我找了個門廊躲雨,也讓自己喘一下氣。大門旁的小邊門被風吹得晃來晃去的。進去之後,前方便是一條通往豪宅的蜿蜒小道。我從邊門溜了進去,終於到達這座佔地寬廣的大宅院。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貝亞說道。
她的身影從大廳的陰暗處漸漸浮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