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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孔子又說:“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去)之,不去也。”(《論語·里仁》)他肯定“人慾”是合乎情理的,但滿足這種慾望的方式要合乎“道”,反對為富不仁,反對用非正當的方法擺脫貧賤去獲取富貴。人生處世,為求改善境遇,若方式不可取,則須安貧樂道,耐得住寂寞。這也是對君子美德的要求之一。

而小人則適得其反,不必贅言。

蘭、蓮,花草而已,又如何與君子攀附在一塊了呢? 古人卻言之鑿鑿:

《家語》曰:“芝蘭生於深谷,不以無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為困窮而改節。”《文字》曰:“蘭芷不為莫服而不芳,君子行道不為莫知而止。”南朝周弘讓《山蘭賦》曰:“爰有奇特之草,產於空崖之地,挺自然之高介,豈眾情之服媚,……入坦道而銷聲,屏山幽而靜異。”蘭花奇香撲鼻,人稱香祖、王者香、天下第一香,卻生長在窮山僻野,不與群芳邀寵、不求聞達於世。它身懷異香,卻甘於寂寞,卓爾獨立,堅忍不拔,這些正是君子難能可貴的品德。北宋周敦頤《愛蓮說》曰:“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蓮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靜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原來也是同樣發現了蓮花身上所體現出來的君子之風。

蓮、蘭諸花之所以被稱為“君子”,是因為它們有君子一般的品格。被譽為君子者,又不止蓮與蘭。與蘭並列者,梅蘭竹菊,人稱花中四君子,這梅、竹、菊,同樣受到古人的推崇。梅花不畏嚴寒,開於初春,菊花迎著西風,於深秋吐蕊發榮,在人們看來,它們因不與百卉並盛衰,不求聞達於俗世,鐵骨傲姿,高潔雋逸,倘非君子又是什麼呢?

古人從不把香濃如茉莉、梔子等花木比為君子,也不會把美豔如桃花、杏花稱作君子,因為他們看來,這些花木的天然屬性中缺乏君子所具備的美德,是不足以冠以君子之名的。與此相關,還有詩史上一段佳話。北宋梅堯臣曾作詠梅詩曰:“認桃無綠色,辨杏有青枝。”是說梅花若與桃花相認辨,那就會發現梅花缺少了桃花所具有的綠葉,若與杏花相認辨,那又會發現梅枝缺少了杏枝的鮮碧色,詩中流露出貶梅的意味。大文豪蘇軾聽說後,也作了一首詠梅詩,其中兩句嘲諷梅堯臣說:“詩老不知梅格在,更看綠葉與青枝。”蘇軾顯然認為,梅花並無綠葉的青枝,恰恰體現出它品格的希貴!

花木的秉性與我們自身人格內涵的上述比照,並不是古人憑一些似是而非的形似而玩弄的表面文章,只是心血來潮地自作多情,將自己的感受任性妄為地強嵌入所偶然面對的景觀事物的身上,而是古人對萬物深刻考察的結果。

我們的先哲認為,自然界的一切是由充斥宇宙的元氣構成的,元氣聚則成物,散則成氣。元氣可以凝結為大山巨川,可以凝結為風雲雨露,也可以凝結為草木蟲魚。即使是人類,也是由元氣構成的。“人之生,氣之聚也,聚則為生,散則為死。”(《莊子·知北遊》)既然萬事萬物都是秉受元氣生成的,那麼事物的種類不同,屬性各異,都不過是元氣的不同表現形式而已。人無疑是萬物之靈,“最為天下貴也”。(《荀子·王制》)但並非只有人才有靈性,在古人看來,動物、植物甚至無生命的自然之物也有靈性,只不過是人的靈性等級最高而已。花木儘管與人類乃至動物相比,靈性的等級雖然較低,卻與我們人類同屬於有生命的實體。所謂同氣相求,同性相吸,花木的靈性又為何不能與人類的靈性息息交流、溝通呢?

八、君子懷德,小人懷土……春秋·孔子(2)

花有各品,德有等差。花木有靈性,而這種靈性不是均等的,有著等級差別,就如同人有君子、小人一般。古有“鍾靈毓秀”的說法,就是講大自然有一種中和之氣,當它匯聚於某個事物上時,便會生髮美好的情景。據說,和氣所鍾,於人便成為聖人、賢人,於星便成為景星,於禽便成為鳳凰,於花卉便成為蘭花、芝草。(宋·王貴學《王氏蘭譜》:“萬物皆天地委形,其物之形而秀者,又天地之委和也。和氣所鍾,為聖為賢,為景星,為鳳凰,為芝草,草有蘭亦然。”)而這種高下之別,是由天地所賦,不可輕視的。宋人王觀曰:“天地之功,至大而神,非人力之所能竊勝。……餘嘗論天下之物,悉受天地之氣以生,其小大短長,辛酸甘苦,與夫顏色之異,計非人力之可容致巧於其間也。”(《揚州芍藥譜》)趙時庚曰:“地邇而氣殊,……是故花有深紫,有深紅,有淺紅,有夫黃白、綠碧、魚魫,金陵邊等品,是必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