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我和你母親也算是舊相識,”他的雙目一直烙在悅菱的臉上,似乎想從她眼中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見到你的那一刻,就猜到你是誰了。你……知道我是誰嗎?”
悅菱想到藍啟瞳的叮囑,便拼命搖頭。
“媽媽很少對我說起她從前的事,所以我都不知道呢。”知道對方是常家“死去”多年的老大,悅菱卻也只有裝不知道。而且她並沒有撒謊,水木雅確實從未在她面前提到過常天令。知道他們那一點過往,還是從水木芳的口中得知的。
常天令聽悅菱這樣說,臉上的神色似乎放鬆了一些。
他眼神中有些關切:“我聽說,你媽媽這些年都不是很好,現在好些了嗎?”
原來,他雖然一直“死亡”,但對水木雅的關心還是沒有減少……
他的目光之中有濃濃的惆悵和失落:“我無數次想去c市看望她,想知道她究竟是怎麼樣了。我得到關於她的所有訊息,都是非常糟糕的。可是,我曾經在你外公面前發過血誓,這輩子都不能踏上c市的土地。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守信,所以我最終也沒有去看望過她一次……”
悅菱見他落寞地模樣,心中也是軟了一些。
“她現在很好,”她回答這個飽受相思之苦的中年男人,“性格很開朗,喜歡熱鬧,但是嘴巴卻很毒,又得理不饒人。”
說起自家老媽,如果悅菱願意,可以拉扯一整夜。
常天令聽悅菱這樣說,便笑起來,眼角有濃濃的暖意:“她是那個樣子,頑皮的精靈一樣。”
悅菱聽他的形容,也忍不住雞皮疙瘩起了一串。老媽到底是魅力大,從瑜凱奇,再到常天令,這些男人都對她念念不忘。在他們的心中,雅簡直就是一個完人,哪怕再幹出格的事,都是值得原諒和可愛的。
“你和她倒不大像,”常天令看著悅菱,“除了相貌很相似,你性格很嫻靜和穩重,倒是另外一種風景。我聽說你和瑜家的大公子在一起了,還有一個孩子?”
一提到小菱,悅菱原本還含著一絲笑的眼神就徹底沉寂了。
“你的孩子現在沒什麼事。”突然間,常天令冷不丁地說出這句話,在悅菱無比驚訝地眼光中,他繼續道,“但是有些事情不處理好,你和他現在不能見面。”
悅菱已經傾身上前,幾乎要抓住常天令的手:“叔叔,您知道我的寶寶在哪裡對不對?求求您,讓我和他見一面,只見一面,我想知道他好不好。”
不料常天令搖了一下頭:“我得到的訊息是,他很好。其餘的,我也無能為力。”
悅菱已經小聲地嗚咽起來,她捂著嘴,盡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然而這寂靜的夜,卻顯得她的抽泣尤為突出。
常天令看著她哭泣的模樣,手抬了起來,在離她肩膀很近的地方,終究是嘆了一口氣,停了下來。
“那叔叔可以送我回去嗎?”她抬起淚眼,“叔叔通知了顏墨我在這裡嗎?他怎麼說?”
常天令再次搖頭:“我沒有通知他,也不能送你回去。”
“為什麼?”悅菱驚異了。
常天令的眼中,慢慢沉澱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你知不知道,對面的莊園裡有多危險?那莊園裡已經陸續失蹤了好幾個人了,你以為琉科真的不知道是誰幹的嗎?”
聽常天令的口氣,就好像他知道是誰幹的一樣。
悅菱失聲就問出來:“那兇手是誰?”
常天令搖搖頭:“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我只能保持沉默。”
悅菱知道,像常天令這樣的角色,他不會隨便說話,但是如果說出來,要麼是肺腑之言,要麼是滔天謊言。
而面對她這樣沒有威脅性的女性,他說的,多半都是真話。
兩人互相道了晚安,悅菱正要回房間的時候,常天令又叫住了她:“悅菱……那個,你媽媽她,和瑜凱奇……很幸福嗎?”
悅菱從如此斷斷續續的問話,察覺到了這個男人潛藏在心底的忐忑,任由你再是如何的天資縱絕,權勢滔天,在愛情面前……其實都是個弱者。
“他們很好,叔叔很寵媽媽,很幸福。”然而饒是如此,悅菱心中的天平,還是在這一刻偏向了瑜凱奇。
那個溫潤優雅的男子,他是那麼的愛媽媽,把全部的心都奉獻給她。
常天令,哪怕也如他一般愛,甚至比他更愛,但是,他已經沒資格了。
在錯誤的時間遇到錯誤的人,或許這就是他和雅之間的悲劇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