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總之先幫你拿了回來。”
顏蘭玉的目光有些渙散,半晌才動了動,慢慢抬手接過那塊八咫鏡碎片。
“……我剛才就察覺到了……”他輕聲說,“只是一時不敢確定,太突然了……”
楚河看著他,目光中浮現出一種微微的憐憫。
顏蘭玉把玩著那隻碎片,白皙的指尖在尖角上輕輕摩挲。楚河曾經見過這塊鏡片從周暉、張順、于靖忠等等人手裡經過,然而從不像現在這樣,覺得它與其相接觸的手是如此匹配。
密宗門費盡心機,挑中顏蘭玉煉成陰陽雙面魂,想必是有必須要選擇他的理由的。
“本來我就是個普通人,學這些東西不過是為自保,沒想到現在突然沒了,還挺不習慣的。”顏蘭玉頓了頓,蒼白臉頰上短暫地笑了一下:“不過沒關係……反正密宗門滅了,需不需要自保也……無所謂了。”
他低頭戴上紅繩,手指因為燒傷的緣故,動作看起來有點笨拙。
“……一開始總會不習慣的。”
楚河沉默片刻,又道:“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你就會習慣正常人的生活。你會更平和,更踏實,更自由……束縛你兩輩子的枷鎖消失了,從此以後,你可以擁有完全屬於自己的人生,像正常人一樣上學、上班、戀愛,享受家庭……”
顏蘭玉怔忪片刻,“但……人總要管點用才行吧,不然豈不是就變成累贅了……”
不遠處,周暉終於暫時偃旗息鼓了。于靖忠順手把菸灰彈了他一褲腿,在周暉的怒罵聲中施施然起身,向這邊走來。
“總有人不是因為你管用才願意讓你陪伴在身邊的。”楚河微笑的看著他,眨了眨眼睛:“我也曾經覺得自己是別人的累贅,很擔心因此而被拋棄,但這種想法對毫無所求陪伴你的人來說其實是一種褻瀆——你的觀念被人扭曲太久了,會有人幫你慢慢扳回來的。”
顏蘭玉回以疑惑的目光,楚河抬眼望向夜空,目光悠遠。
“儘管要花很長時間,但總有那麼一天……”
“只是不要像我一樣,讓別人等太久。”
于靖忠走到車邊,向楚河點點頭致意,然後轉向顏蘭玉:“你怎麼樣了?”
顏蘭玉怔怔地看著他,目光從他沾著血的雜亂的眉毛,滑過硝煙未盡的臉頰,以及因為血和泥土而顯得狼狽凌亂的迷彩服。儘管天寒地凍,但這麼近的距離,連他身上的熱氣和汗意都透過布料傳來,給人一種奇異又深沉的安全感。
“怎麼?”于靖忠挑眉問。
“……我的……法力沒有了。”顏蘭玉沙啞道,“陰陽力保護魂魄,在魂魄返體之前就燒盡了……”
于靖忠愣了愣,大概完全沒想到,但緊接著下意識問:“所以呢?”
“……”
“你都傷成這樣了,陰陽力肯定沒了啊。怎麼你還想上前線不成?”
“……”顏蘭玉眨了眨眼睛,于靖忠莫名其妙看著他,半晌一伸手,把他從車廂裡猛地抱起來:“別在那亂想!走,大使館派直升機來接我們了,趕快回北京吃處分去。”
顏蘭玉被抱著大步向前,突然掙扎起來:“不……等等!先等一下!”
他勉強滑下地,因為腳踝崴傷的原因趔趄數步,幸虧撞到正往吉普車裡走去的周暉,就順手扶了一把。只聽顏蘭玉輕聲而急促地問:“這就要走了?能不能等我一下?”
“你幹啥啊三閨女?”
“我想去一個地方,伊勢山下有一塊空地……”顏蘭玉看著于靖忠,夜色中不知道為什麼他眼圈微微有點泛紅:“我很快,很快就回來。”
半個小時後,伊勢山下。
說是很快,其實走過來很費功夫。山體已經塌陷了,坑坑窪窪的山路非常暗,于靖忠打起狼眼手電,才看見路面已經被橫七豎八的枯樹斷枝蓋滿。
山徑一路往下,最底部有一塊被木欄杆圈起來的空地,隱約可見豎立著一座座石碑,但大多數已經在震動中被砸爛了。
周暉輕輕道:“……嘖。”
他的聲音很低,只有楚河聽見了,回頭悄悄對他做了個“噓”的手勢。
于靖忠揹著顏蘭玉一路走去,周暉和楚河緊隨其後。只見空地上的木欄已經完全朽掉了,一推就往下掉渣,于靖忠乾脆一腳踹倒,走近前一看,赫然是一片墓園!
那林立的石碑都是墓碑,上面用日文潦草刻了名字和忌辰。有些棺木已經被震出了一個角,露出腐朽發黑的木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