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店門戶敞開,碎玻璃滿地,貨架如同被龍捲風掃過,牆上滿是噴濺的血跡和黑紅手印。
前方有人橫在地上,手腳仍在條件反射性抽搐,身軀卻早已肚穿腸流。幾個喪屍圍著他,撕咬手臂和大腿的血肉,捧起內臟大口吞嚥,血流滿地。
銀色凱美瑞風馳電掣而過,喪屍嗅到活人的氣味,剛搖搖晃晃起身追趕,汽車卻已絕塵而去。
年輕人望向後視鏡,遠處監獄大樓頂上,一架武裝直升機正呼嘯騰空,越過滿目瘡痍的城市,向遠方黑煙滾滾的地平線駛去。
他收回目光,稍微調整了下後視鏡,隨即從鏡中看見了什麼,動作微頓。
那是一雙渾濁灰白的眼睛。
靜靜挨在自己身後。
年輕人一腳踩下剎車,在刺耳的摩擦聲中回頭,只見後座視線死角處安全帶赫然勒著一個小女孩,只靜靜蜷著,可能才兩三歲,比貓大不了多少,頭上還梳著小羊角辮,抱著個娃娃。
她的臉已經整張烏黑了,嘴巴一張一合,紫紅色血液順著嘴角流到脖頸,直勾勾望著年輕人,身側還丟著一隻灑滿鮮血的女式包。
年輕人輕輕閉上了眼睛。
他能想象當時是什麼情景。丈夫不願放棄他已被感染的妻女,開車逃離城市,沿途尋找救援,最終被活活咬死在駕駛席上,然後喪屍化的妻子開啟後車門逃走。
他睜開眼睛,舉槍瞄準喪屍小女孩的眉心,食指卻按不下扳機。
街道上的喪屍擠在車邊,麻木拍打車窗,發出嘭嘭的悶響。半晌年輕人垂下槍口,伸手卡住小女孩的脖子,咔擦一聲擰斷,屍體軟軟垂在了後座上。
他並未把小喪屍丟出車外,一言不發看了她片刻後,踩下油門向前駛去。
前方一公里處,停車大樓建築旁,藥店的黃色標誌在硝煙中異常醒目。
同一時刻,停車場二樓。
偌大空間裡零散停著十幾輛滿是彈孔的車,死屍斷臂滿地,警報器此起彼伏。激戰後槍彈和腐肉的腥臭混在一起,強烈刺激著每個人的神經。
“我們被喪屍群包圍了,”顏豪取下望遠鏡,嘶啞道:“後門小巷是死路,前門堵了喪屍潮,估計數量有幾百個。毗鄰建築分別是醫院、學校和超市藥房,屬於紅色一級危險區,無法透過鉤索跨越,彈藥也即將告罄。”
一輛生化裝甲車邊,幾個隊員正迅速整理裝備,聞言不約而同地扭頭望向某個側影。
嚴苛的長期訓練令他們不會立刻情緒失控,但沉默中隱約流動的絕望卻無可錯認。沉悶到壓抑的空氣中,樓下傳來的哀嚎和捶門聲愈加清晰。
“隊長……”顏豪囁嚅道。
周戎背靠著血跡斑斑的牆壁,在眾人目光焦點中抬起頭,卻沒開口,先甩手擲出一道寒光——與此同時二十步外,一隻躲在水泥柱後的喪屍顱骨中刀,深入沒柄,撲通一聲倒了下去。
“收拾裝備,準備突圍。”
周戎站起身走向不遠處,他身高接近一米九,全身黑色防護服,逆光中看不清表情,只聽聲音低沉冷峻。一名隊員彷彿意識到了什麼,霍然起身:“戎哥!你上哪去?!”
周戎找了輛半側車身佈滿彈孔的奧迪跑車,眾目睽睽之下一拳粉碎前窗,從儲物箱中翻出備用鑰匙,開啟車門坐了進去。
“我去把前面的喪屍引到後門,突圍後你們往東南方向開,目標避難所在三十公里外的城中心地下。”
他點火提手剎,千瘡百孔的跑車發出轟鳴:“一旦我脫身就趕去跟你們會合,如果你們抵達前我還沒回來,隊長職責由顏豪繼任,向基地發射定位訊號。”
“隊長!”顏豪霎時咆哮出口,幾名隊員同時難以接受地起身:“不行,戎哥!”“住手!”
周戎從車窗中探出頭,眯起了那雙形狀鋒利漂亮的眼睛:“嗯?”
周戎不笑的時候,五官組合就有種冰冷桀驁的、令人望而生畏的戾氣,甚至連每根眉毛的角度、微微壓緊的瞳孔都無聲彰顯著“此人十分扎手”的事實,顯足以令觀者完全忽略他本身長相的俊美。
多年積累下來的淫|威讓隊員們同時條件反射一哽,繼而顏豪失控地上前幾步,剛要說什麼時,周戎伸手向他一點,那不容抗拒的命令意味很重,令他硬生生止了步。
繼而周戎笑起來——他一笑那戾氣就消失不見了,嘴角勾起,眼角微彎,反倒有種不正經的雅痞魅力。
“娘們唧唧的,你們幾個。”他從自己的隊員臉上挨個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