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用的野外高能量食物,便用水衝成糊糊,把司南的頭枕在自己大腿上,一勺勺小心餵給他。
司南對糊狀的食物非常抗拒,吃得十分痛苦,幾乎每口都要用各種手段哄騙半天才能嚥下去,餵了幾勺就不肯再吃了。周戎沒辦法,只得把他抱起來,往屁股上拍了一下作為懲罰,然後自己把甜膩膩的巧克力糊吃了。
後車廂裡還有各種壓縮餅乾,周戎叼著手電翻了半天,對a**方在食品設計上缺少創新精神這點深深不滿,最終總算翻出半箱帶肉鬆的餅乾,如獲至寶。
“很好,小司同志,以後這就是你的專用零食箱了。”周戎喃喃道,把一路翻出來的楓糖罐、巧克力、奶粉等都丟進餅乾箱裡去,掏出馬克筆,在紙箱上寫了“司南專屬”四個字。
所幸司南對加了楓糖的奶糊糊接受度比較高,斷斷續續吃了半碗。周戎又從單兵口糧中拆出了脫水耐貯蛋糕,豆腐乾大一小塊,全餵給司南吃了,看著他吃得微微發紅的嘴唇,心裡十分滿意。
“喜歡嗎?”他隔著毛毯把司南卷兒抱在懷裡,小聲問。
司南似乎有一丁點意識,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嗯。”
“你是a國人嗎?”
“……嗯。”
周戎想了想,斟酌片刻,問:“他們……那三個人,為什麼要抓你?”
司南眉毛擰了起來,潛意識彷彿經歷了某些非常痛苦的回憶,發出微弱的掙扎。
“為什麼抓你?是不是你帶了什麼東西?”
司南用力別過頭,扭動的頻率越來越大。周戎一手抱不住了,雙臂把他扣緊在自己大腿上,卻見他神情越來越焦躁,胸腔也急促起伏,繼而發出細微而尖銳的聲響,那是在倒氣!
“沒事、沒事了……”周戎見狀不對,立刻把他緊緊按在懷裡,用力撫摸他的頭髮和脊背,在耳邊不斷重複:“別怕,是戎哥的錯,不問你了……沒事了,別怕……”
好半天司南的掙扎才漸漸平復,伏在他臂彎裡,眉心還緊緊鎖著。
“戎哥錯了,不問了好嗎?”
周戎用鬍渣蹭他冰涼的臉,蹭得司南不樂意地躲閃。
他呼了口氣,不敢再問相關問題。
然而溫暖的身體還緊貼在自己懷中,靜謐的車廂裡,甚至連彼此的心跳都清晰可聞。過了片刻,周戎心又有些癢癢的,忍不住咳了一聲:
“司小南?”
司南昏昏欲睡。
“你喜歡戎哥嗎?”
“嗯。”
周戎還沒來得及七上八下,就被這清晰肯定、毫不猶豫的嗯字給打蒙了,半晌愉悅地“嘶”了一聲,又不懷好意問:“你喜歡顏豪嘛?”
簡直太乘人之危了,要是顏豪在的話估計得衝上來揍他。
這回司南遲疑了好幾秒,“……嗯。”
周戎:“?!”
“……”周戎心念電轉,問:“你喜歡春草嗎?”
“嗯。”
“……郭偉祥呢?”
“嗯。”
“丁實呢?!”
“嗯。”
周戎悲憤道:“不要那麼多‘嗯’!具體說說!”
司南發出了抗拒的“唔唔”聲,大概意思是不想具體說說。
周戎像頭吃食吃到一半被人強行奪走了的狼,坐在那抓了抓耳朵,突然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換了個方式問:
“那麼在所有人中,你最喜歡的是不是戎哥?”
司南扭了下,看起來竟然有點不好意思,小小聲地:“嗯。”
百花齊放,禮炮齊響。
周戎志得意滿,覺得人生正在自己眼前徐徐鋪開一條金光大道,眼見就要走到辦喜事收禮錢、喝交杯酒送入洞房的巔峰上去了。
他仰天長笑數聲,捏捏司南削瘦的臉頰:“很好,戎哥也喜歡你,最喜歡你了。”
說著他在司南額角上親了口,踩著油門發動汽車,在夜幕降臨的曠野中駛向下一座城鎮。
臘月底,天寒地凍,滴水成冰。
周戎夜晚開車,白天才敢稍微睡會兒。他仔細辨別喪屍大潮的行跡,儘量撿荒野無人、地勢高陡的路線,緩慢而安全地一路南下。
沿途所有城鎮和村莊,都在一夜之間變成了廢墟。
天高地遠,北風呼嘯。腳下遙遠的村落寂靜空曠,田野裡的荒草隨風壓向一邊,隱約可見螞蟻般的渺小的人影在田埂上緩緩移動。
那是喪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