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鷹教官,媽的這變態!”
那年輕人彷彿察覺到什麼,微微偏過頭來。
他戴著飛行員墨鏡,額前黑髮精神地豎起,鏡框邊緣露出筆直斜挑的眉。雖然代表a**方,但他身高和髮色的亞裔特徵卻非常明顯,下半張臉俊秀的輪廓又比亞洲人更為深邃。
隔著人群,他的目光恰好與周戎互相撞上了。
年輕的白鷹教官似乎沒認出來,但數秒鐘後他眉梢浮現出微妙的上挑,彷彿有一點點隱秘的意外。夢境中周戎茫然站在了原地,只見對方向他勾了勾唇角。
那是一雙色澤很淺,又抿得很薄,乍看上去十分冷淡無情的嘴唇。
腦海深處有一團烈火在燒,四肢百骸劇痛無比,讓思維混亂就像煮沸了的泥湯。在那混沌不清的痛苦中,周戎朦朧回憶起接下來發生了什麼——那白鷹教官跨過被打斷了四根肋骨的劉總指導,舉步穿過人群,若無其事地走向了遠處。
然而夢境中的發展卻和事實完全相反。
他眼睜睜看著對方轉過身,一步步走來。
意識在深海中沉淪,喧囂和叫罵都在水面以上迅速遠去了。周遭變得十分安靜,白鷹教官走到周戎身前,摘下了墨鏡,向他伸出手。
——所有動作就像這場景發生過的一年後,那個相似的下午,t市藥房裡。
剛剛才在大街上救過他們的年輕人摘下機車頭盔,皺著烏黑修長的眉,不信任地打量周戎片刻,終於伸出手:
“我叫司南。”
夢境中午後操場上的白鷹教官開了口,兩道聲音在虛空中重合,帶著熟悉的沙啞和慵懶:
“司南,南北的南。”
“我為了你才回來的……”
“你可千萬不能走。”
夜幕中的樓頂天台,周戎驟然噴出一口烏血!
顏豪狂吼著什麼,寧瑜搶步而上,直升機掀起的風攪得所有呼喊都破碎不清。周戎在強烈的痙攣和倒氣中翻過身,一手肘撐住地面,猛地咳出幾大口血沫。
“咳咳……咳咳咳!咳咳——”
司南伸手一摸,抬頭道:“紅的。”
寧瑜啪地打起手電,只見光芒中司南指端上,周戎最後咳出的血液竟脫盡黑紫,呈現出了完全的鮮紅!
“……司南……”周戎精疲力盡地說:“我……”
司南一手撐住他仔細觀察著,手電映照下,周戎後頸的潰爛創面完全被鮮紅的新肉覆蓋,漸漸癒合為一層薄痂。
“我……”周戎恍惚掙脫了司南攙扶他的手,張開臂彎,緊緊抱住了他:“戎哥不走……別離開我……”
他視線無法聚焦,喃喃地道:“別離開我,戎哥不走。”
63。Chapter 63
“有點發燒; 呼吸心跳正常。”寧瑜翻開周戎的眼皮看了看; 聲音帶著壓抑後的顫慄; 說不清是震驚還是激動:“這是被新型病毒感染後治癒的第一個成功案例; 真是……真是太幸運了。”
除了幸運之外確實沒有任何詞能形容眼前的狀況,寧瑜看看人事不省的周戎 ; 又看看顏豪; 心中突然升起一絲荒謬之情:這幾個特種兵的運氣未免也太好了吧; 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的機率,這都能被連續兩次碰上?
還是說; 抗體對接受者的基因素質有非常嚴苛的要求?
司南弓起身體; 抱住周戎的頭,一言不發。他在別人面前很少表現出激烈的情緒; 這短短几秒的擁抱已經是極限了,隨即他深吸了口氣抬起頭,說:“我必須帶周戎上直升機。”
寧瑜點點頭; 還沒說什麼; 突然顏豪走上前; 半跪在地攤開手。
他手中是那支裝著初級抗體的試管。
“我要走了。”顏豪低頭看著地面,話卻是對司南說的:“把戎哥帶回基地; 這個給你保管。”
“你去哪?”
“前線。春草他們還在那裡,我得去協助他們撤退。”
司南淡淡道:“你走不了。”
顏豪一怔,只見司南拇指向天台下點了點。
伸手不見五指的夜幕中; 空地不斷翻滾湧動; 呼聲排山倒海。從夜視鏡後望去; 不知道何時喪屍匯聚成了黑色的海浪,而他們來時開的那輛吉普車已經成了怒海中載浮載沉的小舟。
除非配備車載火箭炮,否則大羅金仙下凡都沒法從這片血海中殺出去!
顏豪略微變色,半晌說:“我以為你恨不得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