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後人撰寫未來的歷史,他們將會發現沒有任何文字詞藻能寫盡這場災難的殘酷,也沒有任何語言修辭能描述人類為生存而付出的,艱苦卓絕的努力。”
“我們懷揣火種走過黑暗長夜,跨過戰友的遺骸,踏過荊棘和深淵,最終在累累屍骨上重新點燃了種族延續的火炬。我們這些活下來的人不需要歷史來記載功勳,也無謂那些空虛華美的稱頌;只要山川河流、千萬英靈,見證過我們前仆後繼的跋涉,和永不放棄的努力。”
周戎遙遙舉杯,隨即將最後一杯酒潑灑在地上:
“敬我們這些平凡的人類。”
所有人靜默舉杯。
窗外菸花衝上夜空,發出絢麗光芒,映亮了每個人溼潤的眼眶。
溫暖的燈光下人聲鼎沸,食物香氣隨風傳出很遠很遠。
周戎被輪番灌多了,好不容易才逃出人群,拉著司南的手溜出大門,站在庭院中的空地上。
不知什麼時候外面下起了雪,紛紛揚揚的小雪花被燈光映成橙黃,打著旋浪漫地落在他倆的頭髮和肩膀上。周戎探身親吻司南的嘴唇,似乎有一點窘迫,從身後拿出扎著粉色絲帶的白紙盒。
“是……是蛋糕。”他尾音竟有點結巴,說:“我自己做的,嚐嚐看。”
司南:“?”
司南開啟紙盒,裡面是個巴掌大的草莓果醬蛋糕,淋著糖漿的鮮紅草莓點綴在雪白的奶油上,邊緣一圈精緻裱花,插著兩隻火柴棍兒似的,手拉著手笑嘻嘻的小糖人。
周戎緊張地看著司南咬了一口:“好吃嗎?”
司南舔著嘴角的奶油點點頭。
“我在食堂練了很久,做廢了好幾個。”周戎自嘲般搓了搓手:“我這手也不知道開過多少槍了,那裱花槍倒比開真槍還難,幸虧趕在今晚之前做好了這個……真的好吃嗎?”
司南又咬一大口,嘴裡鼓囊囊的,含混不清問:“你嚐嚐?”
“不不,你吃,你吃。”
司南:“……”
周戎:“……”
周戎直勾勾看著司南,後者回以無辜的眼神。
“……你沒吃出什麼來嗎?”
司南說:“沒有啊。”
兩人面面相覷,周戎的目光緩緩從司南臉上移到快要見底的蛋糕上,聲音有點抖:
“真沒吃出什麼來?!”
司南:“真的沒有。啊,剛才有個硬硬的東西,是草莓嗎?”
周戎:“……”
司南:“我嚥下去了。”
周戎:“………………”
周戎的表情活像是被雷劈了,瞬間精彩無比,緊接著轉身狂吼:“叫醫療隊!快!趕緊聯絡醫院做內視鏡!司教官把異物吞下肚了……”
司南終於憋不住大笑起來,拉住周戎,從舌根下吐出了一枚閃閃發亮的戒指。
鑽石簡直大得驚人,在雪花中折射出璀璨奪目的光。
“說吧,”司南捏著那枚鑽戒戲謔道,“從哪來的,你買得起?”
周戎頓時長出了口氣,哭笑不得,懲罰地戳了戳司南的眉心:“當然買不起,你知道這牌子的鑽石有多貴嗎,攢錢到下輩子還差不多。”
司南玩味地挑起一邊眉梢。
“上星期湯皓他們清剿b軍區的任務我跟去了,臨走前特地踩了點兒,湯皓在邊上打手電,我拿個鐵鍬挖,大半夜倒騰了半天,終於從軍方爆破後的廢墟里挖出了他家店的櫃檯……”
周戎指指鑽戒,臉色有點發紅:“那堆戒指全撒地上了,我拿了一個,湯皓拿了一個,又給顏豪春草祥子丁實他們各帶了一個。你可千萬別說,老鄭知道該數落人了,湯非酋還打算藏著以後當老婆本呢。”
司南的肩膀一直控制不住在劇烈發抖,如果他笑出聲的話,可能會笑岔氣也說不定。
周戎剛才被人輪番灌的酒氣全上臉了:“來,過來,戎哥給你戴鴿子蛋。”說著拉過司南的手,卻發現戒指果然太小了——司南手指雖然修長,但長期練習格鬥的人指關節都硬,無名指死活也套不進去。
周戎感到十分無奈,只得強行按住笑得不行了的司南,從他脖頸上取下那二十多年來從不離身的黃銅吊墜,把鑽戒串了進去。
老照片上,很多年前的一家三口在戒指熠熠光輝中,對著周戎溫柔微笑。
周戎拎著吊墜,一本正經問:“司小南同志,你想知道戎哥的第一個新年願望是什麼嗎?”
司南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