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鑰匙,把它遞給了僕人。
“好啦,靠近火爐些吧,”她繼續說,“你已經把行李帶來了是嗎,親愛的?”
“是的,夫人。”
“我來叫人搬到你房間去,”她說著,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她把我當客人看待了,”我想,“我沒有料到會受到這樣的接待。我所期望的只是冷漠與生硬。這不像我耳聞的家庭女教師的待遇。但我也決不能高興得太早。”
她回來了,親自動手從桌上把她的編織工具和一兩本書挪開,為莉婭端來的托盤騰出了地方。接著她親自把點心遞給我。我頗有些受寵若驚,我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樣的關心,況且這種關心來自我的僱主和上司。可是她似乎並不認為自己的行動有什麼出格,所以我想還是對她的禮儀採取預設態度好。
“今晚我能見一見費爾法克斯小姐嗎?”我吃完了她遞給我的點心後問。
“你說什麼呀,親愛的,我耳朵有些背。”這位好心的夫人問道,一邊把耳朵湊近我的嘴巴。
我把這個問題更清楚地重複了一遍。
“費爾法克斯小姐?噢,你的意思是瓦倫小姐!瓦倫是你要教的學生的名字。”
“真的,那她不是你女兒?”
“不是,我沒有家庭。”
我本想接著第一個問題繼續往下問,問她瓦倫小姐同她是什麼關係,但轉念一想,覺得問那麼多問題不太禮貌,更何況到時候我肯定會有所聞的。
“我很高興——”她在我對面坐下,把那隻貓放到膝頭,繼續說:“我很高興你來了。現在有人作伴,住在這兒是很愉快的。當然,什麼時候都很愉快,桑菲爾德是一個很好的老莊園,也許近幾年有些冷落,但它還是個體面的地方,不過你知道,在冬天,即使住在最好的房子裡你也會覺得孤獨淒涼的。我說孤獨——莉婭當然是位可愛的姑娘,約翰夫婦是正派人。但你知道他們不過是僕人,總不能同他們平等交談吧,你得同他們保持適當的距離、免得擔心失去威信。確實去年冬天(如果你還記得的話,那是個很冷的冬天,不是下雪,就是颳風下雨),從十一月到今年二月,除了賣肉的和送信的,沒有人到府上來過。一夜一夜地獨自坐著,我真感到憂傷。有時我讓莉婭進來讀些東西給我聽聽,不過我想這可憐姑娘並不喜歡這差使。她覺得這挺束縛人。春秋兩季情況好些,陽光和長長的白天使得一切大不相同。隨後,秋季剛剛開始,小阿德拉·瓦倫和她的保姆就來了,一個孩子立刻使一幢房子活了起來,而現在你也來了,我會非常愉快。”
聽著聽著,我對這位可敬的老婦人產生了好感,我把椅子往她身邊挪了挪,並表達了我真誠的希望,願她發現我是一位如她所企盼的融洽夥伴。
“不過今晚我可不想留你太晚,”她說,“現在鐘敲十二點了,你奔波了一整天,一定已經很累,要是你的腳已經暖和過來了,我就帶你上臥室去,我已讓人拾掇好了我隔壁的房間,這不過是個小間,但比起一間寬闊的前房來,我想你會更喜歡的。雖然那些大房間確實有精緻的傢俱,但孤獨冷清,連我自己也從來不睡在裡面的。”
我感謝她周到的選擇,但長途旅行之後,我確實已疲憊不堪,便表示準備歇息。她端著蠟燭,讓我跟著她走出房間,先是去看大廳的門上了鎖沒有。她從鎖上取下鑰匙,領我上了樓梯。樓梯和扶手都是橡樹做的,樓梯上的窗子都是高高的花格窗,這類窗子和直通一間間臥室的長長過道,看上去不像住家,而像教堂。樓梯和過道上瀰漫著一種墓穴似的陰森氣氛,給人一種空曠和孤寂的淒涼感。因此當我最後被領進自己的房間,發現它面積不大,有著普通現代風格的陳設時,心裡便十分高興了。
費爾法克斯太太客氣地跟我道了晚安。我閂上了門,目光從容四顧,不覺感到那寬闊的大廳、漆旱寬暢的樓梯和陰冷的長廊所造成的恐怖怪異的印象,己被這小房間的蓬勃生氣抹去了幾分。這時我忽然想到,經歷了身心交瘁的一天之後,此刻我終於到達了一個安全避風港,感激之情油然而生。我跪在床邊開始祈禱,表示了理所應當的感恩,在站起來之前,並未忘記祈求在前路上賜予幫助與力量,使我配得上還沒有付出努力就坦率地授與我的那份厚意。那天晚上,我的床榻上沒有荊棘,我那孤寂的房間裡沒有恐懼。立刻,倦意與滿足俱來,我很快便沉沉睡去,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
陽光從藍色鮮豔的印花布窗簾縫隙中射進來,照出了糊著牆紙的四壁和鋪著地毯的地板,與羅沃德光禿禿的樓板和跡痕斑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