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語出來,順勢攬住老鴇賽金花的細腰,一起往樓上走,“今天你六哥心情不好,專門來聽曲的,待會你幫我安排個位子,要多少銀子一句話。”
“六哥你看,這兒都是來給董大家捧場的客人,怠慢了哪一個奴家都不好交代啊,您就別難為奴家了。”賽金花也不敢接這個招。
“哼”馬六爺不再搭理賽金花,自顧走到一張桌子邊坐下,觀察起周圍的人,今天來的人還真不少,整個二樓都坐滿了,有衣著闊綽的富商,有長衫方巾的文士,老的少的,文的武的,俊俏的,粗鄙的,樣樣俱全。
“董大家的歌藝真是繞樑三日,餘音嫋嫋啊,在下上個月有幸在繡房外面聽到一點點,回家後茶飯不思啊,今天早早過來,就為了再聽到仙音。”一個書生模樣的人搖頭晃腦的說。
“拉倒吧你,董大家的繡房隔音效果那麼好,你能聽到個屁,大爺我以前在小亂畫舫上倒是聽過一次,那真是比百靈鳥唱得還好聽,聽說最近董大家又研習了西洋聲樂,只怕是比以前還要好聽百倍呢。”同桌一個富商毫不客氣地反駁著書生。
“哼,以前聽過有什麼了不起,聽說董大家選的客人都是在下這樣的風雅之人,象閣下這樣渾身銅臭味的商人,恐怕是聽不到了。”書生反唇相譏。
“董大家不光曲唱得好,人更是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粉中帶紅,嬌中帶怯,正所謂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蓮而不妖。能見佳人一面,實乃人生幸事哉。”一個鬚髮皆白的酸儒捋著鬍子,用缺牙漏風的嘴說著。
呸,就憑你們這幫人也想見董小宛,吃屎去吧!馬六爺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心中鄙夷道。想我堂堂京城黑社會的頭面人物,人稱震西門的馬六爺,旗下車行漁行的大生意做著,幾百個小兄弟使喚著,居然和你們這幫垃圾一起排隊,真是恥辱!
正在亂糟糟之際,董大家的珍珠門簾一挑,一個窈窕身材的小姑娘款款走了出來,眾人頓時靜了下來,上百雙狼眼死死盯住小姑娘。
“請各位客人自報家門,我家姑娘會從中選擇八位客人,其餘的就請到別的姑娘那裡去吧。”小姑娘聲音如黃鶯般婉轉動聽。
這是董大家定下的規矩,客人自報家門,她在門簾子後面邊聽邊看,挑選自己中意的客人,這些規矩客人們都是清楚的,所以井然有序的按照桌子的牌號開始自報家門。
“我乃戶部張員外郎之子張松,特來聆聽董大家仙音,還望首肯。”一個瘦瘦的小夥子站起來說,頓時四下一片噓聲:“員外郎這麼微末的官職還拿出來顯擺,真不知道丟人二字怎麼寫的。”小夥子看來沒怎麼來過這樣的風月場合,一張瘦臉漲紅著也不辨駁,悻悻地坐下了。
“在下是淮南梅家的梅若虹。”
“小生是太學生羅覓歐。”
“我叫王老五,南城的福順綢緞莊是我的產業。”
眾人挨個報上自家的名號,簾子後面毫無動靜。
“復社四友給董姑娘問好了。”靠中間的一張桌子上站起四個風度翩翩的青年人,挨個朗聲報出了自家的名號:“侯方域,冒闢疆,方以智,陳貞慧。”
門簾後面傳出一聲低低的驚唿,然後是一個如珠落玉盤的美妙聲音:“原來是名滿天下的江南四公子,快快有請。”
四人在大家妒嫉的目光中昂首步入繡房,外面一陣喧譁:“竟然是江南四公子來捧董大家的場,難怪報名還沒結束就被請進去了,咱們還真是不能比啊。”
進去了四位,還有四個位置呢,自報家門的活動繼續進行。
接下來的都是些尋常的官宦子弟,富商公子之類的人物,簾子後面依然靜悄悄的沒有動靜,李君看到江南四公子進去的時候眼睛都直了,拉著胡懿敏的袖子低聲說:“表姐,是江南四公子哎,咱們一定要進去,和四公子一起聽曲兒。”胡懿敏沒好氣地說:“怎麼進去?難道說我是日升昌的大掌櫃?說你是長信侯家的小姐?”李君吐了吐小舌頭說:“姐姐一定有辦法的。”
逐漸輪到了劉子光他們四個人這一桌,胡大小姐站起身來說道:“我等四人是外地的學子,平時對詞曲有些研究,今日專程到此就是想和董大家探討一番我朝音律的發展方向,還望賜教。”
簾子後面微微發出些聲音,站在外面的小姑娘看了他們四個人一眼,然後進房說了些什麼,隨即又出來說道:“請大家繼續。”
一片嘲諷之聲響起,“外地窮書生還想混進去探討詞曲,真是想見董大家想瘋了。”
李君失望地撅起了嘴:“好像沒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