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往後退。
拍門聲還在繼續,他的耳朵卻嗡嗡作響。
陸小魯從來不叫鍾易的名字,他們才跑出去不到五分鐘,再怎麼逆天也不可能立刻就抓住那個奇怪的老太太。
門外的不是陸小魯。
雖然知道在這種地方這種時機,一個人待著是有點不安全,但未免也來得太快了。
“你是什麼東西?”王小明把驚慌藏好,厲聲喝道。
拍門聲驟停。
一陣窒息般的沉默從門外蔓延到房間裡。
王小明慢慢後退,靠到床沿邊。
門外一點動靜都沒有了,王小明的心砰砰地跳了起來。
是剛才那個老嫗嗎?
鍾易他們追丟了?所以那個人折回來了?
窗戶突然響起一陣刺耳的抓撓聲。
王小明眉頭一跳,立刻想起剛才那老嫗的指甲。
他立刻從包裡翻出天蓬尺,緊緊地握在手中,又茫然了。
天蓬尺是個難得的法器,但是在他手裡,除了當折棍防身之外,從來沒有發揮過額外的功用——實際上,就連防身的效果都很有限。
如果窗外真的是那個老嫗,他能幹什麼?
還不如關緊門窗,等鍾易和陸小魯回來,反正鍾易一定會有辦法的……
王小明在原地呆站了一會兒發呆,直到窗戶劇烈地震動起來。
震動強烈得彷彿玻璃脫離了窗框,鬆鬆垮垮地被狂風吹得下一秒就會碎了一地。
王小明愣愣地看著窗簾,突然見一個激靈。
為什麼要等鍾易回來,才會有辦法?
王小明握緊天蓬尺。
他居然沒有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太過依賴鍾易了。以至於鍾易不在,他竟然立刻就慌了。
其實完全不必要慌張。
從他決定開啟後門那天起,不就已經做了那麼多思想準備和努力了嗎?
“你這樣不行啊。”王小明長長吐了一口氣,對自己說:“王小明。”
說完,他三步躍到陸小魯床上,刷地一把拉開了窗簾。
一張巨大的、變形的臉緊緊貼在玻璃上,兩個濁黃的眼珠正在往裡窺視,窗簾突然被拉開,那雙眼睛頓了一下。
王小明頭皮一麻。
這是什麼東西?
那張臉看起來比剛才那個老嫗還老,皮肉鬆弛,嘴巴裂到耳下,加上玻璃的變形效果,看起來已經完全不像一個人了。
那股劇烈地震動,就是那張臉在撞擊玻璃。
它看到呆在床上的王小明,狹長的嘴角彎了起來。
“開窗呀。”它說。
依舊是陸小魯的聲音,輕鬆自然,聽起來甚至還比陸小魯慣用的語氣活潑些。
那張臉用這個輕鬆的聲音一邊說這話,一邊持續撞著窗戶,玻璃又開始抖了起來。
王小明完全說不出話來,只能捏緊天蓬尺。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玩意——這張臉大得蓋住了整個窗戶,看不到它是否連著軀幹——或者脖子。
“開窗呀。”
它說著,撞擊窗戶的力道一次比一次大。
“快開窗呀。”
王小明回頭看了一眼鍾易的床鋪,現在那張床空蕩蕩。
雖然有張大臉,但不成人形,妖氣多於鬼氣,是比凶煞低了幾個段數的東西。
王小明深吸一口氣,回憶了一下自己揹包的位置,刷地拉開了窗戶。
在他拉開窗子的那一霎那,那張臉的表情就完全變了。
它宛如一個被攤平的,軟綿綿的蛞蝓,沒有了玻璃的支撐,一下子就軟趴到了窗沿上,然後立刻抬起頭來。
那雙黃眼睛不再帶有那種天真的神色,而是變成了一覽無遺的貪婪,彷彿它面前的王小明,是一盤熱氣騰騰的紅燒肉。
而這張大臉上的大嘴,已經完全準備好了。
王小明沒有立刻用天蓬尺,而是趁著那雙發軟的大臉沒有完全抬起臉的時候,一把抄起床頭櫃上的檯燈,連著電線狠狠地砸了過去。
那個檯燈把那張臉的額角砸出了一個坑,但看起來也像是粘在上面了——那臉上鬆垮的面板開始自主移動以來,彷彿被燒開的水,鼓起了一個又一個的水泡。
其中一個最大的水泡在脹到最大的時候噗地破了,爆裂開的面板像粘土般把檯燈包覆住,然後翻滾著蓋了下去。
檯燈被大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