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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只要罪證到手,蘇軾、蘇轍就罪責難逃了。

剎那間,王安石的臥室,成了向蘇軾、蘇轍興師問罪的大營,就等著王安石拋下令箭了。

離奇的《辨姦論》的沉重打擊,“變法”同仁義憤填膺的聲討吶喊,催發了王安石身上的潛在活力,使他神奇地振作起來。他突然變得異常清醒了。他看得清楚,如果按照兒子和支持者的辦法鬧下去,不僅救不了“變法”,反而會引起朝廷大亂,天下譁然。何況這是一樁無頭官司,是無法找到被告的。他下床趿鞋,神情從容地說:“謝諸位關心。男兒,廳堂備酒設宴,我要與諸位開懷暢飲,慶賀呂誨大人亮出旗幟,慶賀御史、諫官張開嘴巴,慶賀這篇奇文應時出籠。”

王雱愣住了。

王安石又對呂惠卿說:“吉甫,奇文共賞!請大家解析一下這篇《辨姦論》。”

呂惠卿等了悟,在王雱引領下離開了。

夫人吳氏在身後牽了丈夫衣襟一下,悄聲提醒:“這,這篇奇文,真的是……”

王安石轉過身來,握了一把妻子手腕:“你又為我操心了。”

吳氏愴然一笑:“相公,你認為這篇文字,真的是蘇洵的遺作嗎?”

王安石神情一愣,眼睛轉動起來……

“相公,你認為這些貼示,真的是蘇軾、蘇轍散於街頭的嗎?”

王安石搖頭說:“夫人,我正在想……。

吳氏更緊地抓住丈夫衣衫,輕聲說道:“蘇軾、蘇轍都不是愚蠢魯莽之人,他們不會以父親的名譽做為磚頭打人的。再說,這篇文章專事罵人,裡面雖有一些哲理,但力量不足,譁眾取寵容易,要真正砸倒一個人可就難了……”

王安石的眼中明眸一亮,心底隨而縝密思索:“是啊,這篇奇文的行世,刺傷了自己的感情,損傷了自己的自尊,加劇了自己在朝野的危機,可它以譁眾取寵的詭譎乖謬,分散了人們對呂誨彈劾的‘十項罪名’的關注,抵消了人們對御史、諫官口舌如刀的攻擊,也是‘有功’的啊!而這篇文章中所表現出來的文理的混亂,足以證明它只是一件贗品。蘇洵死去三年而論今日之事,無稽也;偽造者借”死者“之名以行騙,愚蠢也;行文圖痛快而忘大忌,或許……可用也……”

王安石瘦小的身軀如同一塊烏鐵,又經了一次淬火捶打。

王安石跪倒在皇帝趙頊面前,神情鎮定地高聲稟奏:“臣王安石深夜進宮,特為聖上送來一件治國之寶。”

趙頊皇帝睜開眼睛,看見王安石疲憊不堪而竭力振作的神態,心裡驀然浮起一種親近相惜之感,急忙俯身:“什麼治國之寶?”

王安石從容掏出《辨姦論》雙手呈上:“這是蘇洵寫的一篇奇文《辨姦論》,請聖上以此文為導,辨臣之‘驕蹇陰賊’。”

趙頊突然心頭一熱,淚水差點湧出。他被王安石的鎮定、從容、坦率的氣度感動了:這神態難道僅是“驕蹇陰賊”嗎?他寬慰王安石說:“這篇奇文,已作為街頭貼示由修注院呈上朕的案頭,朕已看過。卿相信這篇奇文真是蘇洵所遺嗎?”

王安石從容回答:“蘇洵喜戰國縱橫之術,文風縱厲雄奇,辨理自然有據,此文確有蘇洵之風,但決非蘇洵所作。因為蘇洵在世時,臣初為群牧司判官,後為知制誥,並在江寧守母喪三年,既無深交,又無積怨。即使此文為蘇洵所遺,蘇軾、蘇轍也是決不會讓其此時出現於京都街巷的。”

趙頊連連點頭。他感佩王安石明辨是非的品質和能力。一個人在遭人誣陷、侮辱和人身攻擊的時候,仍能保持清醒理智,不為假象所惑,不為感情所迷,反而為死去的蘇洵辯白,為涉事人蘇軾、蘇轍開脫,確實難能可貴、令人敬重啊!

年輕皇上不由為王安石出氣:“此篇謬文,以卿為晉之王衍,唐之盧杞,並誣卿‘衣臣虜之衣,食犬彘之食,國首喪面而談詩書’。太過分了!”

王安石坦然回答:“臣衣不著錦,食不厭粗,發不修飾,面不施粉,賤之以‘衣臣虜之衣,食犬彘之食’、‘國首喪面’,因相去不遠,臣不介意。誣臣有王衍、盧杞之奸,聖上自有明斷,臣不爭辯。唯文中有段文字,臣不能不加追究……”

趙頊急忙翻開案頭上的《辨姦論》查閱。

王安石說:“奇文共賞,請聖上明鑑。文中說:”使晉無惠帝,僅得中主,雖衍百千,何從而亂天下乎?盧杞之奸,固足以敗國,然而,不學無術,容貌不足以動人,言語不足以眩世,非德宗之鄙暗,亦何從而用之‘。聖上明察,這段文字,是古之四賢皋、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