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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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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將至,往哪兒去呢?他想去駙馬府向朋友王詵和賢惠公主面謝累友之罪,但蓬頭垢面、渾身汙塵、蝨子滿頭、須髭成結,去不得。而且罪責在身,也不敢再給朋友添累加罪。他想去西岡老屋,帶著兒子蘇邁祭奠上屋裡祖先的靈牌,和那位十年不見的看門老僕過一個清冷寧靜的年節,可老屋已凋敝瓦落,看門老人已故去兩年,不能去了,也不忍去了。他想租屋旅店,剪理髮須,洗澡更衣,與兒子蘇邁過幾天清閒的日子,籌劃未來的生計出路,可店錢、飯錢全無,連湖州漁女的送別贈物——一支金簪、一雙玉鐲,都被邁兒換錢餬口了。雪厚尺許,四路斷絕,他只有接受歌伎琵琶再三的邀請,走向東角樓街的瓦肆,走向歌伎們安身立命的梅花棚。

梅花棚,巷弄裡一座半出地面、半入地下的圓形寬闊屋宇,四周用木橡架設,形成一個高出地面一丈五尺的尖頂,木橡上圍鋪著竹條編織的席榻,上塗黃泥成蓋,四周有門窗採光通氣,有冬暖夏涼之利。此處原是說書講史的娛樂場,琵琶等人購得後,內外裝修別緻,更名為“梅花棚”,已成京都頗有名氣的歌舞場所。今夜,飛雪飄落,冰霜凝結,已成了一座晶瑩白玉般的銀裝玉家,遠遠望去,頗顯壯美巍峨,氣勢勝過四周的食館、店鋪多了。

蘇軾剛剛走近梅花棚,一曲牽魂動魄的歌聲從玉冢中傳來,擁著蘇軾,牽出蘇軾情懷中的千頭萬緒:情若連環,恨如流水,甚時是休。也不須驚怪,沈郎易瘦,也不須驚怪,潘鬢先愁。總是難禁,許多魔難,奈好事教人不自由。空追想,念前歡杳杳,後會悠悠。

凝眸。悔上層樓。謾惹起、新愁壓舊愁。向彩箋寫遍,相思字了,重重封卷,密寄書郵。料到伊行,時時開看,一看一回和淚收。須知道,似這般病染,兩處心頭。

牽魂動魄的相思,無盡無了的相思,蘇軾迎著歌聲,喊著胡琴的名字,喊著倩楚的名字,喊著麗玉的名字,喊著他忘不了的所有歌伎的名字,在琵琶的引導下奔進了梅花棚。

梅花棚在蘇軾的心目中神聖無比:梅花棚,一座輝煌的殿宇。紅的燈,綠的酒,撲面的茶香,芬芳的花束,親切的笑臉,含淚的眼睛。燈有情,酒有情,茶有情,花有情,人間最深沉、最美好的情愫,編織了這座輝煌的梅花棚。而這人間仙境,迎接著一個剛剛走出監牢的囚徒。蘇軾如在夢中……

梅花棚,一塊深情的綠洲。琴音嫋嫋,一曲春色離離的春娘曲,驅走了心頭的憂傷;霓裳飄飄,一支春風蕩蕩的春娘舞,驅走了心底的孤獨。見到了闊別十年的胡琴、倩楚、麗玉姐妹,心中無憾;會見了京都藝壇領袖丁仙現,三生有幸;結識了京都歌壇風雲巨擘李奴哥、董姐哥、陳伴奴、鳳眼奴,喜出望外;拜見了京都藝苑為營救自己而披肝瀝膽的百十位故友新朋,心願了卻了。友情沐浴著心靈,友情慰藉著神智,友情癒合著傷口,在這友情的綠洲裡,終於發現了那新的人生——在監獄裡苦苦尋覓的那個人生……

蘇軾舉杯向藝壇領袖了仙現鞠躬致敬:“尊敬的朋友、藝壇的泰斗,你的光輝拂照著梨園,梨園的春色,滋生了人間的奼紫嫣紅啊。”

蘇軾舉杯向歌壇巨孽李奴哥、董姐哥、陳伴奴、風眼奴鞠躬致敬:“歌壇的皇帝、歌壇的皇后,雷聲、風聲是天神的心音;鐘聲、磬聲是大佛的心音;只有你們的歌聲才是天下黎庶的心音——為民而鼓,為民而呼,為民而沉,為民而哭,支撐著這天地之間的浩然之氣。”

蘇軾舉杯向藝苑百十位故友新朋鞠躬致敬:“情滿藝苑,情滿歌壇,情滿京都,情滿人間。深情難忘,歲歲年年……”

蘇軾舉杯向琵琶、胡琴、倩楚、麗玉等十位當年的家伎鞠躬致敬:“我的十年闊別的故友,我的十年掛牽的親人,在我苦居監牢時日,是你們深情真摯的心陪伴著我、福祐著我、保護著我。恩深難報,情深難酬啊!”

蘇軾飲酒擲杯,單腿跪地,拱手致謝。琵琶、胡琴、倩楚、麗玉等擁著蘇軾相抱而泣。

陳伴奴、鳳眼奴被蘇軾和琵琶等人的深摯情誼所感動,她倆和著悽楚哀婉的絲竹之音,唱起了柳永的詞作《鶴沖天 黃金榜上》。李奴哥、董姐哥亦放聲隨和: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明代哲遺賢,如何向。未遂風雲便,爭不恣狂蕩。何須論得喪。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

煙花巷陌,依約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尋訪。

且恁偎紅依翠,風流事,平生暢。青春都一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