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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通商衙門是古老的中國式建築,而宣德街到南邊的小市街,街道兩旁遍佈的全是西式的騎樓。這樣一個偌大的衙門孤零零的座落在一群西方建築之間,總給人一種帝國主義正在強勢圍觀總督衙門的感覺。
四輛馬車放慢了行速,緩緩停在了兩廣總督府的轅門前。
總督府大門前的衛卒看到馬車十分尊貴,心想一定是貴人到來,於是連忙上前相迎。
第一輛馬車上迅速跳下來兩個穿西裝的青年,搬著鞍馬凳分別來到第二輛馬車和第三輛馬車前,恭候車內的主人家下車。至於第四輛馬車早下來兩個彪形大漢,穿著的是黑色綢緞褂子,每個人腰間都掛著一個毛瑟手槍的槍盒,站在街道對面警戒,顯然就是護衛了。
第三輛馬車先走下來一位年約二十五歲的青年,這青年同樣穿著一身西裝,但料子一眼就能認出上等。青年下車的時候,後腦勺原本沒有辮子,梳理的是一個三七分紳士髮型,不過在下車之後,立刻就有一個下人送來了一條假辮子。
青年嫌惡的接過了辮子,隨意的就戴在了頭上,然後快步來到了第二輛馬車門外,將車內的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扶了下來。
“志誠,你辮子又戴歪了,這裡是總督府,你以為還是在家裡嗎?”老者下車之後,狠狠的瞪了一眼青年,厲聲的訓斥了道。
青年無可奈何,只好重新將頭上的假辮子戴整齊了。一邊整理辮子,一邊不耐煩的說道:“爹,現在你關心我的辮子做什麼,小妹的安危才是重要呀。”
老者哼了一聲,隨即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滄桑的臉上漸漸被愁雲所籠罩。
此人正是張小雅的父親,花旗銀行買辦、南洋通商衙門廣州協理張直,字季蓀。他原本正在家中就在擔心張小雅為何這麼晚遲遲不歸,後來太平門的守卒將張家司機阿成送了回來,並原原本本告知了綁架的經過,頓時就震驚了起來。
若是五萬銀元的勒索那就是九牛一毛的小事,哪怕綁匪是要五萬美金,咬咬牙也是能擠出來的。可是對方竟然開出了五十萬美金的天價,這分明就不是綁票勒索,而且是故意刁難戲耍了!
第34章,張直之憂
張直想不通到底是誰要這樣與自己過不去,他雖然替洋人辦事賺了一些家產,可還算不上廣州首富,即便生意場上自己也是規規矩矩、和和氣氣,從不與別家有過沖突。他情緒有些迷亂,自己年過半百就只有一子一女,就好比左右手缺一不可的。
站在張直面前的青年名叫張志誠,正是張直的唯一的兒子。張志誠十五歲在香港學習外文,十八歲就遠赴美國學習機械工程學。因為在國外遭受洋學生的嘲笑腦袋上有一根長“麻繩”,一怒之下剪掉了辮子,並且發誓再也不蓄辮。
不過這一點倒是對張家帶來了不少麻煩,張志誠二十二歲學成歸來,那時候正趕上清廷嚴令剃頭。張直好說歹說讓其將辮子重新蓄出來,可鐵下心來的張志誠就是不肯。最終張直只好將其送到香港打理一間機械工廠,直到近年來清廷嚴令失效,張志誠才從香港回來。
張直嘆了一口氣,與張志誠一同穿過轅門,向總督府走去。
總督府幾個衛卒這時迎了過來,其中一人一眼認出了張直,連忙請了一個安,笑吟吟的道:“原來是張大人,不知這麼晚到訪有何要緊事情嗎?小的替您通報一聲。”
張直臉色很不好,陰鬱的說道:“快,我要見張總督,發生了大事了。”
衛卒怔了怔,笑呵呵的道:“張大人,好歹什麼事您先說一下,小的這才好去通報呀。”
不等張直說話,一旁張志誠不耐煩的吼了道:“囉嗦,說了是大事能讓你知道嗎?快去通報就是,誤了大事小心你的腦袋。”
衛卒嚇了一跳,知道這張老爺子不好得罪,不敢再多說什麼,匆匆就跑進衙門通報。
另外幾個衛卒先將張直父子請到了前堂的客室小坐,府上的下人端茶倒水絲毫不怠慢。
片刻之後,前堂後門匆匆走出來三個人,為首的一人穿著六品武官常服,另外兩個人則穿著是九品公服。那武官見了張直,討好的笑著行了一個大禮,說道:“季公見諒,下官總督府訓營軍校馬錦春,未曾遠迎,有失體統,罪過呀。”
“張總督大人此時可在府衙內?”張直懶的與對方客套,直接問了道。
“季公來的不巧,昨天下午總督大人就前往廣西,主持鎮壓匪黨之亂的善後事務。季公若有有什麼要緊事,不妨告知下官,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