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議院緊急會議之前休息幾個鐘頭。
吳紹霆走出聯合會館大門,四轎車早已從後花園開至這裡等候,鄧鏗、王長齡以及警衛人員都站在轎車外面。
鄧鏗快步迎了上來,壓著聲音問道:“霆帥,聽說調查委員會要避免追究唐繼堯和劉顯世的責任,可三十七師和四川那邊都已經通知下去了,咱們不趁著這個機會對付他們,只怕日後會隱患重重。”
吳紹霆知道之前內部辦公室門外全部是特勤處的人,鄧鏗和王長齡很容易就能打聽到會議的內容。他淡然一笑,意味深遠的說道:“就算我不追究唐繼堯和劉顯世,他們兩個人也會反過來向我發難。這件事沒那麼容易結束的。上車吧。”
王長齡與鄧鏗對視一眼,兩個人都相信吳紹霆的話,看來一場大風波即將橫掃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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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根源(1879~1965),字印泉,又字養溪、雪生,號曲石,別署高黎貢山人,祖籍山東益都(今山東青州),生於雲南騰越(今雲南梁河九保)。近代名士、國民黨元老。光緒二十四年(1898)中秀才,二十九年(1903)入昆明高等學堂。次年留學日本,學習陸軍軍事,先後畢業於振武學堂與士官學校。】
第648章,壯士暮年
北京的春天走到末端,可是天氣仍然不見好轉,三月上旬還出現了一陣倒春寒,到了四月上旬又連續起好幾天令人難受的大風,颳著地面的塵土沙粒漫天飛舞。
這幾天好不容易有了春暖花開的氣氛,袁世凱躺坐在一張加了絨毛的睡椅上,在總統府後花園的走廊邊緣曬太陽。
他身上蓋著一張上等的狐裘毛毯,不過身軀仍然有細微的顫抖,短寸的頭髮全是生澀的灰白,發福的臉龐竟然是一派病白的氣色。整個人顯得憔悴了許多,要不是睡椅還在慢悠悠的搖動,真以為這位老人已是膏盲晚年之態了。
勉強熬過去歲的冬天之後,二月末時袁世凱突然詬病內發,一連吃了兩個多月的湯藥,總算讓自己不堪負擔的身軀挺了過來。然而他心裡很清楚,自己再也無法恢復往日的精神心力,只剩下一副連虛有其表都算不上的空皮囊。
老了,終歸是老了!在調養身體的這段日子,每逢獨處一處時,他心裡總是忍不住發出這樣的嘆息。
他並不甘心承認自己老了,因為手裡還有許許多多未完成的心願。這個國家該怎麼辦?克定該如何安置?還有北洋……他袁世凱的北洋該何去何從……!
就在這時,從中庭延伸到後花園的走廊另外一端,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很快,一名侍從官從走廊轉彎處出現,徑直的來到袁世凱面前。
袁世凱沒有扭頭去看,也沒有開口反問,彷彿身體的官能已經遲鈍到只有發呆的地步。
侍從官輕聲報道:“大總統,段總理、陸總長在客廳等候接見!”
良久過後,袁世凱在緩緩的開口說道:“他們總算來了,我還以為他們當我死了呢!”
侍從官嚇了一跳,愣了半晌才倉皇的說道:“大總統這是哪裡的話,開不得這種玩笑啊。”
袁世凱陰陽怪氣的笑了起來,突然胸腔一股氣沒接上來,忍不住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侍從官連忙上前幫袁世凱拍撫背部,等到咳嗽稍微好了一些,又殷情的奉上茶水。
袁世凱勉強喝了一口,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才又說道:“去,叫他們到這裡來見我。”
侍從官應了一聲,不敢怠慢,再次快步離去。
過了片刻,段祺瑞、陸建章一前一後沿著花園走廊走了過來,兩個人的臉色都是凝重萬分,牽連到他們的每走一步都彷彿如履薄冰似的。一路上二人一言不發,悶聲悶氣,但是心中卻都是一股心事重重。
事實上,在客廳等候接見時,段祺瑞與陸建章已經交談了許久,關於四川戰事的彙報從三月份開始一直在拖延,報喜不報憂是北洋軍的慣例,再者大總統的身子骨著實令人擔憂,前線的壞訊息只能帶來更嚴重的打擊。無論是陸軍部還是參謀本部,沒有人敢冒這個大不韙。
可是時至今日,四川已經全完了,湖北和湖南的情況焦頭爛額一片,每天不下十封電報催上來,請中央政府早做打算。段祺瑞和陸建章都知道撐不下去了,丟掉一個四川已經是賠了血本,如果連湖北、湖南再守不住,那就等於心頭割肉了!
心頭割一塊肉,那就等於死!
好在昨天晚上接到一份英國領事館從香港轉發來的電報,多多少少算是一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