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一邊消除前線作戰失利對自己的影響,一邊獲得更多的信任。
“這可不好說,”袁世凱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凝神說道,“吳紹霆現在是破釜沉舟,如果我不停戰,他勢必只能背水一戰,所以他沒有後顧之憂,大不了就拼光老底然後跑路。戰死……他還沒這個膽量。他也說了,這是在豪賭一把,問題的關鍵就是英國人敢不敢賭。”
“大總統認為英國人敢嗎?”段祺瑞問道。
“換作是你,你敢嗎?這對英國人來說就是棄車棄馬的抉擇,一邊是西藏,一邊是香港。為了咱們中國的內戰,它有理由承擔這麼大的風險嗎?”袁世凱反問道。
“可是大總統,既然如此,您為什麼前面跟英國人密談,後面又緊跟著故意放出訊息,現在弄得全國上下人人盡知,也讓吳紹霆這毛頭小子提前有了應對之策,這豈不是對我們大有不利嗎?”段祺瑞認真的問道,他現在還沒有弄清楚袁世凱派陸宗輿與英國人密談的目的,起初只當是大總統真有藉助英國人幫助的打算,可是現在看來,自然還有更深層的意思。
“芝泉,你以為我當上這個大總統是為了什麼?出賣國家,千千萬萬世留下罵名,放眼我中華五千年曆史,從未有過任何一位開國之主如此這般,我也不會。這些年列強一直都妄圖從中國竊取更多的利益,有些事可為,是因為它有回報,有些事不可為,是因為它的代價實在太大。為了對付區區廣東,要我跟英國人合作,就算我腦袋被驢踢了也不至於犯傻到這等地步。”袁世凱言辭振振的說道,發福的身軀展現出威嚴的一面。
段祺瑞陷入沉思,他並不是感到意外,只是對袁世凱這麼做的目的還是有些恍惚。他自己曾經也很期待能儘快拿下廣東、結束戰爭,甚至不惜一切代價都能接受,這其中當然包括請外國人介入。可是現在峰迴路轉,大總統既然說出了這番話,那先前與英國人接觸究竟是什麼目的,又該如何了結廣東的戰事?
袁世凱看了段祺瑞一眼,看出了對方臉上的憂慮之色,他說道:“芝泉,我告訴你,我這次故意放出與英國人合作的訊息,就是要試探一下吳紹霆在廣東還有多大的底氣。現在我心中已經瞭然,吳紹霆要膽子有膽子,要能力也有能力,廣東這一仗再打下去,對我們著實不利了。”
段祺瑞很是不甘心,問道:“可是大總統,難道我們就這麼算了?”
袁世凱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頗有幾分無奈之色,但是卻依然冷冷的哼了一聲,他冷著聲音說道:“當然不會就這麼算了,既然吳紹霆要跟我停戰議和,那咱們索性就在談判桌上撈回本。”
段祺瑞暗暗嘆了一口氣,他可沒有袁世凱這種心境,在自己的性格當中唯強勢和權力才是解決問題的基準,談判向來只是弱者的選擇。
就在這個時候,內書房大殿門口的侍從官高聲唱到:“副總統黎元洪到。”
黎元洪穿著一身副總統禮服,大步流星的從門外走了進來。進門之後,他脫下了禮帽交到一旁侍從官手裡,然後才來到袁世凱和段祺瑞面前。他先向段祺瑞頷首示意,繼而表情平靜的對袁世凱說道:“大總統,熊總理那邊有訊息了。”
袁世凱沒有任何詫異之處,一切都在自己的預料之中,他問道:“是嗎?進步黨那些人是什麼意思,他們跟岑春渲達成協議了嗎?”
黎元洪嘆了一口氣,十分疑惑的說道:“前天晚上岑春渲突然去了一趟熊總理的公館,當晚梁啟超也去了,據說岑春渲是跟熊總理他們進行了談判。說來也奇怪,岑春渲此次北上應該是與大總統您談判才是,怎麼會跟進步黨人眉來眼去呢?”
袁世凱瞥了黎元洪一眼,笑道:“黃陂兄,你也是進步黨一份子,黨內跟外人談判的事情竟然還是聽別人說的,這有點說不過去吧。”
黎元洪有些尷尬,在革命首義之初,他是以民社改組共和黨的身份融入進步黨,只是進步黨組建成立之後,他極少與熊希齡、梁啟超等人往來,在黨內也只不過是掛著一個虛銜罷了。進步黨標榜著聯合各黨各派,凝聚統一力量,可實際上內部各個派系的裂痕愈發明顯。這些時日熊希齡為首的一派人,積極與岑春渲聯絡,用以促進廣東停戰事宜,而黎元洪根本沒有受到任何邀請參與此事的訊息,同時自己也不希望摻和這種複雜立場的事件上。
對於他而言,支援停戰有可能得罪袁世凱,不支援停戰又有可能得罪進步黨,兩頭不討好的事情,索性就置身事外。要不是前幾天袁世凱特意吩咐,讓他留意一下進步黨黨內與岑春渲的聯絡,他才不會趟這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