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顯然是肯定的。牆壁上的墨跡尚未乾透,一列端莊大氣,另外一列龍飛鳳舞。就連王洵這種平素對書法極不感興趣的人,目光掠過的瞬間,心中都會湧起一股澎湃之意。
“探花郎好筆力!老雷好身手!”“有了這兩行字,日後恐怕臨風樓二樓每天都會被排隊預訂,再也甭想閒下來!”夥計們還在陸續向屋子裡邊送茶點水果,眼下肯定不是說正事的時候,所以秦國模和秦國用兩個一人捧了一盞清茶,站在牆壁前慢慢品評。
“兩位兄弟就別拿我那兩下子開涮了!”
“是聽了高達夫的劍琴,心中忽有所悟。若是放在平時,我也寫不出這筆字來!”雷萬春和張巡一前一後走回,笑呵呵地表示謙虛。
張巡當年之所以能外放補了清河縣令的缺,胡國公府在背後出力甚多。所以秦氏兄弟與張巡、雷萬春兩人也算交情頗深。此番重逢,話頭非常能談得攏。倒是王洵,突然就有點發了傻,端著茶水站在一旁,眼皮半晌都不曾眨上一下。
憑心而論,他以往並不喜歡跟文人聚會。在他心目中,這世上的文人墨客,十個裡邊有九個是眼高手低。仗著死記硬背過幾本書,就自覺學富五車。看什麼都不順眼,什麼事情都能挑出毛病來。而倘若真的讓他們幫忙做點兒實事兒,則東一耙子,西一棒槌,幫了比不幫還亂。
然而今天,席中諸人徹底推翻了他先前的成見。高適的豁達,岑參的才氣,張巡的持重,還有王荃的靈活機變,都給他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其中最為心折的當屬李白,雖然整個席間,這位被稱為“謫仙”的詩人基本沒說幾句話,所寫出的詩與後面岑參、崔顥的作品比起來,差別也不明顯。但此人的一言一行,舉手投足之間都給人一股出塵之意,彷彿本不該行走在這個俗世上的星宿,不小心喝醉了酒落入凡間,縱然身形被周圍滾滾人流所吞沒,從髮梢到腳尖卻依舊纖塵不染。
王洵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李白有這種奇怪的印象。卻知道自己這輩子永遠都不會與李白這種人較真兒。儘管此人特立獨行,心高氣傲,但自己卻欣賞這種獨特,喜歡這種驕傲,也許不能與之為友,卻依舊能高興地看著他在自己身邊來去飄然。
“喂,別想了,再想,口水快淌出來了!”無意間,秦國楨看到了王洵那種痴痴呆呆的模樣,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笑著打趣。
“啊!”王洵的魂魄猛然飄回軀殼,手一抖,小半碗茶水都潑在了衣服下襬上。
“看,口水沒淌,茶水先灑了吧!”秦國楨得理不饒人,一邊取出手巾遞給王洵,一邊繼續打趣,“你不是已經買好金屋了麼?既然這麼上心,早一點兒抬過去不就行了?一天到晚相看兩不厭,何必像今日這般,她的人才離開,你的魂兒都跟著走了?”
“什麼啊?”王洵難得臉紅了一次,一邊自己擦身上的水漬,一邊笑著辯解,“我是有點乏了而已。昨天為了子達的事情,一直熬到三更才睡。周圍又是絲竹管絃之聲不斷,吵得人腦仁疼,直到天亮才勉強眯著了一會兒!”
“我們哥倆昨天下午被禁足在家。子達的事情,的確多虧了有明允在張羅!”秦國模和弟弟在來臨風樓之前,已經到過王家,從小廝王吉嘴裡,約略聽說了宇文至的麻煩,笑了笑,低聲把話頭引向正題。
“我昨天也被打了個兩眼發懵,虧得身邊有雷大哥和張大哥!”王洵不敢居功,把張巡和雷萬春兩個也給扯了進來。“王吉那小子估計沒來得及向兩位哥哥彙報吧,我跟張大哥,雷大哥,還找到了一個子達刻意留下的賬本!”
都是自家兄弟,他也沒什麼需要隱瞞的。看看此刻房間中已經沒了外人在場,便比比劃劃將早晨探望宇文至時在衙門裡的見聞,以及找到賬本後自己和張巡、雷萬春兩人的初步打算,簡略地跟秦氏兄弟兩個描述了一遍。
“也許你們幾個想到的,是目前唯一可以救子達脫身的辦法!”聽完王洵的描述,秦國模輕皺眉頭,低聲分析,“我和國楨昨天剛回到家,就被父親勒令不準再出門。直到今天早晨,家父去上朝,才尋了個機會,偷跑出來找你。先前壓根兒不知道宇文小子已經出事兒,聽你家的下人說了一嘴後,驚出了一身冷汗,趕緊四處託人想辦法。但這個節骨眼兒上……”
嘆了口氣,他不知道該怎麼跟王洵說下去了。連自己的父親都決定袖起手來旁觀,兄弟倆轉彎託的人情,誰還肯真正盡心?不過是礙著胡國公府的顏面,勉強對付兩句罷了!真正肯出手相助的,恐怕不會有一個!
好在王洵經歷了一上午折騰,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