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想要咳嗽,然口中還有餘水,也不好張口猛咳。又吭了好幾聲,她終於吸了口涼氣:“你再說一遍?!”
楚傾離席,大禮下拜:“陛下恕罪。”
“楚休還不滿十四!在你眼裡我是那種禽獸嗎?!”虞錦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他微怔,遂道:“臣沒有那個意思。”
虞錦反問:“那你什麼意思?!”
語畢她猛地回神,問題並不在他。
這個年代大家本身就成婚都早,十七八的女孩和十三四的男孩結親稀鬆平常,年齡差也算不得大。
是她受了二十一世紀的影響,潛意識裡覺得睡一個不滿十四的小弟弟很變態,所以發了火。
虞錦於是按住火,不耐地重重吁氣:“起來!不怪你!”
她邊說邊去扶他,又與他一併坐回床邊,神情複雜地睃著他:“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楚傾啞了啞:“……後宮裡都這麼想。”
虞錦:“……”
他又說:“陛下那日還跟楚休說,‘咱倆什麼關係’。”
“我那是……”虞錦恍悟,卻沒法跟他說清,只得擺手,“哎反正不是你想的那麼回事!”
他一言不發,微微向她偏著首,顯在等她更多解釋。
她只好欲蓋彌彰:“朕就是覺得……楚休人挺好的。你若非要問明白朕對他是什麼心思,那差不多就是當弟弟看吧。”
楚傾聽罷,卻判斷不出虛實。
——她的理由敷衍而牽強,但口氣倒真誠;反過來說,語氣雖真誠,理由卻過於牽強。
“真的。”虞錦看出他不信,皺了皺眉,“不論你信不信吧,朕絕不會動楚休的。”
楚傾未予置評,又說:“那若不是為了楚休,陛下又為何來與臣說大選之事?”
“我……”虞錦睃他一眼,理所當然的口吻,“你是元君啊!”
他輕笑:“臣從前也是元君。”
虞錦噎了聲。
她自然聽得出他什麼意思——他並不是第一天當元君,但過去的大事小情,她並無一件與他商量。
多數事宜她都會直接交給姜貴君,他這個元君形同虛設。
半晌無聲。虞錦本來想順水推舟地將往事翻篇,但現在點到了此處,她不得不直面自己糾結的心思。
恍悟之後已積攢了幾日的愧疚與逃避猶如一把利劍直擊心臟,讓她頓時潰不成軍。
她心下愈發清晰地在說:她從前錯了。
認錯對許多人而言都不是容易的事,更何況她是皇帝。
上一世終其一生,她好像都沒怎麼認過錯,也沒人需要她認錯。到二十一世紀成了普通人,她倒是多多少少地認過幾次錯,可小孩子的錯誤也無關痛癢,和現下的分量不一樣。
楚傾在她的安靜中無聲喟嘆,輕聲又道:“陛下若喜歡楚休,臣說不得什麼。但眼下楚家……”
“你想聽實話麼?”她忽地開口。
他倘若說個不想,她立刻就會輕鬆退卻。
可他微怔之後,說出的自然是:“陛下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