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汪惟正用蒙古語大聲叫道:“劉大帥已經答應了,如果兀良哈臺大元帥不同意和我們聯手抵抗宋蠻子,那麼劉大帥就考慮迎接阿里不哥大汗的軍隊入川,請阿里不哥大汗的軍隊消滅宋蠻子!熊耳將軍已經去阿都部聯絡兀良哈臺大元帥,就快要回音傳來了。大家不用急,成都府防禦固若金湯,宋蠻子只要敢來,我們保證讓他們來一個死一個!”
經過汪惟正的耐心解釋,蒙古人和色目人的騷動情緒總算稍微安靜起來,大部分蒙古人和色目人放聲高喊,“殺光宋蠻子!殺光宋蠻子!”也有幾個大叫問道:“如果兀良哈臺大元帥不願和我們結盟,大元帥還不請阿里不哥大汗的軍隊入川,怎麼辦?”這個問題汪惟正自然無法回答,只是顧左右而言他,不斷勸說蒙古人和色目人不用害怕,保證蒙古軍一定能抵禦住宋軍的侵略。
“一群膽小鬼,宋蠻子就真有那麼可怕嗎?”劉安鳳心中冷哼,正要轉身離去時,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聲低低的長嘆,“軍心民心不穩,劉黑馬大元帥的腦袋危險了。”聽到這話,勃然大怒的劉安鳳立即回頭去看說話的人,卻見身後不遠處背手站著一名二十來歲的青年書生,雖然穿著茂才儒杉(注),衣服卻甚是邋遢骯髒,身材高大,大耳圓目,不象是南方人長相,口音也並非四川口音。
“小子,剛才是你說大元帥嗎?”劉安鳳圓睜杏眼問道。那書生看了劉安鳳一眼,並不說話,僅是轉身就走,因為身邊圍觀的百姓甚多,劉安鳳不想事情鬧大,便壓住怒氣沒有當場發作,只是緊跟在那書生後面。那書生似乎也察覺到自己被人跟蹤,便專挑偏僻道路行走,直到把劉安鳳引到一條偏僻無人的小巷中,那書生才回過頭來,向劉安鳳拱手道:“敢問這位小娘子,何故跟蹤小生?”
“剛才是你說我爹的腦袋危險了?對不對?”劉安鳳手按劍柄,殺氣騰騰的問道。那書生先是楞了一下,然後才回過神來,微笑行禮道:“原來是娘子乃是經略使家中的千金,小生失禮,還望劉小娘子見諒。”
“要我原諒你很簡單,告訴我你為什麼說我爹腦袋危險?”劉安鳳將寶劍抽出一半,怒道:“如果你說出一個子醜寅卯,小心姑奶奶一劍劃爛你的髒嘴!”
“這個……還是不說為好。”那書生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拒絕說出原因。脾氣火暴的劉安鳳二話不說,嗆啷一聲抽出寶劍,挺劍就往那書生嘴上刺去——本來劉安鳳只是想嚇嚇那書生,劍到嘴邊就聽住不動,不曾想那書生似乎也身有武藝,右手忽然探出,食中二指閃電般將劉安鳳寶劍劍尖夾住。那書生微笑道:“小娘子脾氣真是要不得,小生只是覺得不說為好,如果小娘子一定要聽,小生當然也一定如實奉告。”
“邋遢小子,身手還真不錯。”劉安鳳努力抽了幾次寶劍,劍尖卻象焊在那書生手中一般,說什麼都抽之不動。劉安鳳無奈,只得說道:“那好,你說原因吧,事關家父,我當然想聽。”
“很簡單。”那書生淡淡說道:“成都本來就是大宋土地,成都府中的蒙古人和色目人乃是侵略而來,搶佔大宋土地,平時裡都有不法之事和欺壓漢人之舉,大宋軍隊反攻,他們當然害怕大宋軍隊把他們趕出成都甚至將他們誅殺。為了活命,這些人肯定無比希望阿里不哥的蒙古軍隊入主成都,替他們擋住漢人。可劉大帥卻忠於忽必烈大汗,說什麼都不肯同意將成都交到阿里不哥手中,這些人懼怕之下,難免會對劉大帥生出敵意——甚至勾結軍隊發動兵變,殺害劉大帥也不是沒有可能。”
“有點道理。”劉安鳳想起劉黑馬不久前還在自己面前流露出對軍隊的擔心,忍不住便點了點頭。那書生見劉安鳳態度放軟,便鬆開劍尖,又拱手道:“小娘子,小生話已說完,請提醒令尊多多保重。”說罷,那書生轉身就走。
“喂,你等一等,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劉安鳳又追上去攔住那書生。那書生答道:“小生姓張名通,字……”話還沒說完,劉安鳳就打斷道:“原來你叫張通,你身手這麼好,對形勢的判斷也很有見地,不如讓我舉薦你到我父親帳下擔任個一官半職,怎麼樣?”
“多謝小娘子,但小生天性散漫,只喜歡雲遊山川四海,對功名實在沒什麼興趣。”那書生搖搖頭,謝絕了劉安鳳的好意,又提醒道:“小娘子,成都已是是非漩渦之地,小娘子身份特殊,還是儘快離開成都為好。”
說完,那書生抬腿就走,眨眼間就走得沒了蹤影。留下劉安鳳在原地發楞,劉安鳳心道。“成都已是是非漩渦之地?爹今天放軟口氣準備讓我離開成都,難道爹也看出了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