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抽泣之聲。被嚇得全身發抖的侍女領著忽必烈的一干兒女,躲在金帳角落哭泣,察必卻抱著驚恐不安的兒子真金坐在忽必烈以前的位置上抽泣——沒辦法不哭,外面打得熱火朝天、殺得血流成河的都是察必丈夫忽必烈的嫡系部隊啊!而我們的子聰大師也跪在察必和真金面前,眼淚如斷線珍珠一般不斷從眼眶中滾出,流滿雙頰。
“嗖——!”一支帶著火焰流矢鑽破金帳的牛皮帳頂,斜插到距離子聰不遠的羊毛地毯上——沒辦法,老天爺也看子聰大師不順眼了。子聰趕緊去拍打火焰時,察必哭著問道:“子聰大師,你說我們能擋住叛軍嗎?”
“皇后娘娘請放心,絕對能擋住!”子聰斬釘截鐵的答道:“在軍隊重新編制時,小僧暗中指點塔察爾王爺,請他將軍隊最精銳者編入了自己的部隊和伯顏將軍的隊伍,我軍現在只是準備不足,倉促應戰才被張弘範殺到中軍大帳,等到我軍緩過氣來,張弘範和劉整的軍隊絕對不是我軍對手!”
“那就好。”察必稍微放下心來,可聽著帳外一波高過一波的喊殺聲,還有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和金鐵交加聲,察必的心不知不覺間又提到了嗓子眼。還好,塔察爾帶著滿身的血跡衝了進來,向察必叫道:“皇后請放心,老臣的軍隊又有三支千人隊過來了,肯定能守住金帳。”
“多謝王叔,王叔也請小心。”察必抹著眼淚答應。塔察爾點點頭,轉身出帳。可塔察爾剛要出帳時,子聰忽然大叫起來,“糟糕!小僧算漏了一點!我軍危險了!”
“大師,我軍有何危險?”察必萬分緊張的問道。子聰答道:“小僧算漏了宋人!若是麻裡阿圖和劉長平遣使過河,許以厚利請宋人出兵相助,夾擊我軍,那我軍還拿什麼抵擋?”
“啊!”塔察爾也叫了起來,“不好,開戰前眼線來報,張弘範派人保護一條小船過河,難道是阿里不哥的人派去的使者?”
“他們已經派人去請宋人軍隊了?”察必面色大變,幾乎昏厥過去。還好子聰及時叫道:“皇后、王爺莫慌,現在彌補還來得及!如今之勢,我軍弱而阿里不哥強,皇后娘娘和太子若是落入阿里不哥之手,對賈似道老賊也十分不利。小僧若火速過河,面見賈似道老賊說明其中關節厲害,許以土地請他出兵幫助我軍,或者讓他按兵不動,那我軍就沒有後顧之憂了!”說到這,子聰大師忽然面露難色,“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察必又緊張問道。子聰大師為難答道:“只是怕賈老賊趁火打劫,獅子大開口,至少河南一半的土地就要歸宋人了。”
“現在蒙古的國運都快沒有了,還管什麼一半的河南土地?”察必大哭說道:“子聰大師,那就麻煩你立即過河一趟,我拿大汗的金牌借你,談判條件全權委託於你。我派怯薛保護你上船過河,務必要穩住宋人,不要對我們趕盡殺絕。”
“既如此,請皇后娘娘多多保重。”子聰向察必鄭重磕了一個頭,雙手接過察必遞來的忽必烈金牌令箭。子聰又向塔察爾磕了一個頭,起身抓住塔察爾的手說道:“王爺,小僧此去,成與不成全在於天。若是不成,王爺和伯顏將軍當立即保護皇后撤離,不用理會小僧,切勿理會小僧死活。”說到這,子聰又握握塔察爾的手,鄭重說道:“王爺,你也請保重。”
“子聰大師,你也保重。”塔察爾被子聰的一番真情弄得老淚縱橫,哽咽道:“你一定要活著回來。”子聰點點頭,這才在怯薛的保護下從後帳離開,於亂軍中殺出一條血路,衝向漢水河岸乘船過河。
……
夜風勁吹,蒙古軍大營喊殺之聲益發激烈,火光映得夜空通明。波濤盪漾的漢水河面上,子聰立於船頭,緩緩閉上雙眼,雙手張開,彷彿要將漢水南岸的大宋江山攬入懷中一樣。而在漢水南岸的碼頭上,如星火把照耀下,賈老賊率領著宋軍文武將領正裝與待,當子聰走上碼頭時,賈老賊率領宋軍眾將士向他行拱手鞠躬之禮,迎接他的到來。
飄蕩的火光照耀中,子聰一步一個腳印,緩緩走到賈老賊面前,忽然雙膝跪下,合掌鄭重說道:“太師,小僧遵守承諾,回來了。”
“子聰大師,果然是信人。”賈老賊也向子聰雙膝跪下,眼中飽含熱淚,哽咽道:“大師歸宋,如微子去殷、韓信歸漢,大宋江山之福,大宋子民之福,當今萬歲之福,賈似道之福!”
第三卷 襄陽血 第一百零八章 趁火打劫
時已三更,蒙古軍殘部的內訌火併還在繼續,而隨著劉整和伯顏的軍隊加入戰鬥後,火併內訌的規模徹底擴大到整個蒙古軍大營,以張弘範